一、以前,读到罗素《西方哲学史》所说的这原始的激情时,曾一度思考: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_从感性走到理性,激情丧失。
二、再后来,看到马斯洛《人性所能达到的境界》所说的高峰体验两种肉体反应,也仍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两种不同的表现?以为只是不同个性的人,在高峰体验的不同表现。
三、至今来,看牟宗三《道德的理想主义》及他其他的书,想到,人其实一直可以有两种激情:原始的感性激情与道德的感性激情。
这两种激情,在某个活动中,表现的形式,可能很相似,却有根本的不同。
原始的感性激情,只是一种原始的动物本能情感的渲泻,是“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的盲聋爽狂;这种激情,由于没有经内省而折返到真正的人性,没有实践理性做基础,只是一种直接的情感渲泻,所以,这样的人,会有两种极端的表现,一是极端高兴时,这种激情的渲泻,会因为带有原始的质朴,而让人觉得可爱;一是面临利益的纷争时,也会因为没有神圣性道德自律做基础,会为个人或小集体的利益,而丧心病狂,让人可恨。
道德的感性激情却完全不是这样,尽管在极端高兴时,也会有这种激情的渲泻,在渲泻中,也会表现出这种质朴的可爱,但因为他是“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的”,没有你我他的区分,也就没有个人的私利,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受人尊敬,永远可爱,不会有丧心病狂的时候。
四、由此,也想到对《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的理解。
“天命之谓性”的“性”,这只是一种自然材质的自然之性,在这里,人、物一样,都有这样的上天所赋予的天性。所以,这时所说的“性”,没有人、物之分,是对天地万物而言的性。
由着这种自然本性行事,就是“道”。于物来说,这么理解,这是沒有任何问题的,也是必须这样,才方可称为“道”的,这也是道家所追求的道。
但对于人来说,却有些特殊,人既是物,具有物性,具有基本的生理需求,这是一种本能的需求;更是人,具有人性,有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实现的需求,这是一种类本能的需求,在本能的需求得到满足后,这种类本能的需求就提上日程,成为一个又一个阶梯一样的基本的需求。
做为人,这时,就需要“修道”了,所谓“修道”,就不是简单的按“由着自然的天性行事”的原则去修养了,而是对自然本性进行修理、按物性加人性的原则去修养了。所以,《周易》说:“易有三道焉,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虽然“道复通为一”,但人毕竟不是物,具体到人这个特殊的物,就必须有自己特殊的所由之道。不然,老子也不用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是可以直接说“人道自然”了。
尽管道家崇尚自然与无为,但它也还只是有人道与自然之道的区别。
至于儒家,讲求道德,当然更会讲求人道与自然之道的区别。
五、孟子提出“人性本善”的理念,这种理念,西方基本不认同,因为,按他们的科学分解及逻辑分析的传统,分析不到这种“善”的成分或结论。
其实,对于儒家这种“人性本善”的理念,我是这样理解的:一、人性本善的“善”,不是有善恶之分的善,而是指完美、圆满。二、人性之完美、圆满,也不是指人天生就完美、圆满,而是指人天生就有这种“追求完美、圆满”的天性。三、正因为人有这种“止于至善”的天性,所以孟子说“人性本善”。
所以,对于儒家的“性本善”的思想,我一方面是不认同传统儒家所说的“复性说”的,如果说人天性中的善有什么,那这种善,只是一个“诚”,没有人、我、物之别的“诚”。另一方面,又是认同这种复性说的,因为毕竟,人一有私,就不复再诚;复性,就是要复那“诚"的本性。
至于其他的善,是人在“诚”的基础上,在追求完美的过程中,创生并实现的。人不去追求这种完美、圆满,就会停留在物或半人半物的层面,不具有那完全的人性_完全的人性,必涵着对完美、圆满的追求!
七、《庄子。逍遥游》说“化而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海运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这“化”代表什么?就代表人从物到人的超越,代表人摆脱物的束缚,从而有从物到人的质的突破,没有这种突破,从北冥到南冥,就没有任何意义,就只是简单的空间的转换。空间的转换,不是庄子要表达的思想。“南冥”与北冥不同,北冥代表着一种物的尘世世界,南冥代表着一种“天堂”意味的神圣世界。
八、马克思说“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私有财产,即是一种有你、我`他、物之分的最典型的表现,而这表现,与人的天性中不分你我他物的“诚”,是根本的违背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伟大之一:就是在事实与价值之间,架起了一座沟通彼此的桥梁,通过人的彼岸理想,追求价值,通过人的与时俱进的实践,创造价值;在这追求与创造中,完成人的本质,达到完美、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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