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有一则报道,说是一美国男子服刑44年于2014年刑满出狱,但由于与社会隔绝太久,他对现代科技感到非常困惑,甚至觉得”街上每个戴耳机的人都是CIA特工”.想象看把,区区44年,不过是一个正常人寿命的一半多,竟然使得一个成年人几乎无法适应社会.
然而,把时间前推1000年,这样的事情就绝无可能发生.一个生活在公元1000年的人即使向后穿越了500年,其生活状态也不会发生重大变化,更不可能无法适应社会.
我们可以列举出无数过去500年间人类社会发生的巨大变化.我们只要有一艘现代军舰就足以毁灭当时全世界最强大的舰队;只需要几个月时间就能建起当时无法想象的高楼大厦;只需要有中产阶级的收入就可以在48小时内完成麦哲伦花了三年搭上无数人命的环球旅行……
人类甚至摆脱了地心引力登上了月球,制造出了核弹这样可以结束历史进程的武器.这段历程我们称之为”科学革命”.这是继认知革命,农业革命之后的人类社会第三次重要变革.在科学革命之后,我们口中的现代科学才算登上历史舞台.
自人类诞生以来,一旦解决了生存问题,人类就开始探索自然界,希望找出支配这一切的法则.很多古代研究者也确实取得了极为辉煌的成果,然而与现代科学相比,这些古代的成果就显得不值一提了.为何现代科学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现代科学与过去的知识体系有什么差别呢?
第一,承认自己的无知.
任何前现代的知识体系,都是假设世上所有事情都为某个或者某些全知全能者所知.这些全知全能者可能是神,也可能是过去的智者.因此对于普通人,只要钻研古籍和传统就可以获得知识,而不是想要自己去研究.
然而,现代科学就与此不同.我们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也愿意承认过去相信的可能是错的.我们甚至承认有一些重要的问题对整个科学体系都是未知的.没有生物学家能解释大脑是如何产生意识的,也没有物理学家能说明宇宙大爆炸是如何产生的,但没有人会认为科学体系有什么不妥,大多数人对此也没有什么不适感.然而要是换成500年前,有谁胆敢说上帝或者先知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那恐怕是要上火刑架的.
其二,以观察和数学为中心.
在承认自己的无知之后,现代科学还渴望获得新知.获得新知的方式是通过观察积累数据,在通过数学工具整理连接成理论.
我们可以发现古代典籍和现代科学著作中有一个显著的差别,那就是古代典籍(《圣经》也好,《古兰经》也好,《论语》)也好),基本上都是用故事构成理论,而现代科学著作则用的是数学公式.教士们再怎么研究也无法令人信服的得出针尖上能站多少个天使,但是现在只要上过小学的人都能算出公交车上能站多少人.
第三,能够取得新能力.
在通过观察和数学工具创造出新理论之后,现代科学还能够通过这些理论取得新能力,特别是发展出新科技.
在此首先需要澄清一下”科学”和”科技”之间的差别.科学更多是倾向与理论研究,而科技更注重于实用工具的研发.
过去在现代科学产生之前,也发展了很多新科技,但这些新科技更多的是工匠通过不断尝试错误产生的,而不是学者经由系统化研究而发现的.一句话,这样的科技缺乏理论的指导,因此发展的速度就比较慢.
而到了现在就完全不是这样,无论是民间还是公共部门,几乎任何难事都会首先要求科学家想办法.二战早期美国海军使用的鱼雷因为质量极差,对日本海军几乎不构成威胁.然后呢?山姆大叔居然找来了爱因斯坦这样的大佬来参与解决问题,而不是要求生产鱼雷的军工厂进行改进.结果?只需要问问后来日本海军葬身与鱼雷之下的那些军舰就知道了.
在过去,由于全知全能者都是不存在与现世的神或者过去的智者,世界只能停滞或者恶化.中国一直以来都是以古为尊,尧舜禹”三代之治”被称为盛世,是统治的最高境界,后世的统治者最多也就能做到”治世”,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三代贤王比肩.这使得尽管时间流逝了上千年,但进步却是寥寥无几.
然而,由于现代科学承认自己的无知,这使得人类具备了进步的可能性.正因为我们有许多不知道的地方,科学研究才能给我们新的力量.人类把一个一个未知变成已知,把一个一个已知变成新科技并加以应用,然后又发觉更多的未知,更多的已知和更多的新科技……这样看来,贫困,疾病,战争,饥荒,衰老和死亡都不再是人类的最终命运,而只是我们无知造成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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