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年应有痕

        一年，一年，想想，数数，半辈子，算而今过了这么多春节，说真的还从没认认真真地品过过年的味道，若说说过年时的情景能留在记忆中的其实也没多少。

        儿时只为一张嘴，肉味，就有年味。说给现在年轻人听咋也不会相信，"半"年而不知肉味一点也不为过，在我们那代农村孩子很可能要等到春节才能吃上几顿白馍，碗里边略微有点油星，甚至能吃上几片肉，而且基本上仅限于正月初一、初二才有的，到初三是玉米面和白面两掺，口感涩涩，夸张点吧过罢初二就开始盼望来年的春节，饱饱口福应该是我儿时记忆中年的味道。

        再有，至今留在脑海里印像仍为清晰的，是六岁那年。街坊信叔姓杜，我们两家世交，大年初一来我家里给俺奶拜年，穿着堑新的蓝色中山装坐在早年的西间小草房里与父亲拉家常。他在长葛上班，过去乡邻四舍很少人外出，能在外边工作那更是无尚荣光、令人羡慕，期望着自己长大也能跟他一样去长葛大城市上班。当时年龄小，记不得他们聊些什么，也不知他们聊多久，只记得他临走时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叠绿票给我发压岁钱，俺奶劝不住，父亲拦不住，硬是给我发压岁钱。现在想来那是他两天的工资，没有一点折痕，堑新的十张一叠南京长江大桥图案的绿色钞票，记不得数了多少遍，在口袋里温暖了一天最终却被父亲没收了。过了多少年后，偶尔和信叔一起吃饭，我还特地提起这件往事。现在他也八十多岁，春节快到了，不知他是否回故里，方便的时侯我一定得去给他拜个年！

        还有，是初夕赶着回家过年。我们班组是排班作业，若平时跟同事还好商量调个班，到年关就不行了，轮值到大年三十，吃过午饭急急忙忙赶车，离家百十公里，那时交通还不太方便，能直达老家的长途大吧也就二班，最后一班下午两点发车。同事驾驶白色昌河车把我送到郑新里客运老南站，却不见能坐上回家的那班车的影踪。 车站是空荡荡的，心也是空荡荡的。究不知缘故，心中正纠结着，竞能有一班去大马的客车，突如其来给我送来份惊喜。大马离我们家至少有二十多华里路，离家能近点就好，没什么犹豫的，别无选择只能坐这班车了。 

      车到终点，已是倦鸟归巢，司机也急着回家过年，纵使郦生复出也难劝动司机多送一程，令人无奈。

        杳杳一川平，归家向东南，朝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起初，还有心情欣赏一下大自然的残年暮景，夜幕徐徐落下，新月如勾，残霞似血。脚下是沙丘，深一脚，浅一脚钻进密密槐林，沿着羊肠小道前行，回头望望尾随自己那一勾新月仿佛一叶扁舟在槐林上下颠簸尾随；四顾灯火阑珊处远远的村落传来零星的爆竹声。 不知何时，夜空淹没了弯月，抬头望是满天星斗，银河倒挂。夜，越来越深，亦越来越静，惟能听到的声音是自己的心跳和着脚踏黄沙的唦唦声。趟过沙丘，可能跨过坟茔，应是四野无鬼神，自我安慰按中原习俗，鬼神除夕都被接走过年去了，所以，一点也不胆怯。忽传一声鸦鸣划破寂寥，二步踉跄惊魂，我吓着宿鸟，宿鸟也吓着我。按捺住狂跳地心自我安平付，壮着胆前行。在不知不走中走进熟悉的村庄。

        晚上九点多，父母，和妻子抱着满月的女儿正坐在堂屋终于见到我回家，他们总算放下牵挂我的心。灯下，看看自己尘土厚厚的浮在鞋子和半截裤腿。就这样，这年的年味烙在心灵深处。

        飞鸿踏雪尚留痕，岁月流年应有迹。可再想想曾经的春节，就是童性未泯顽皮过度的馊事儿。街坊要好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几个老哥儿们大年初一一人提一兜炮仗和雷子，从村西燃放到村东。王国和朱广儿时有病落下后遗症，一个左腿，一个是右腿，不论怎样只要并排一块走身子左摇右摆，肩膀一张一合，像走花灯的蚌壳。开他们玩笑并不懊恼，就是躲闪不及那噼噼啪啪炸响的炮仗，好端端的穿上的新衣，裤腿烧个洞。剩下的就是一帮子老小孩儿酒瓶高酒杯低，划拳幺五喝六，喝不爬下一、两位从不结局，剩下敖战拼到底的支摊搓麻将打醉牌，从除夕到初四，夜以继日就这两件事。现在想来怎么囫囵吞枣地过了这么多春节，从没有细细品味年的味道。

        离新年越来越近，回味着，思想着，年味不只是新桃换旧符，空中的火树银花。岁月静好——年味是专心致志地洗刷拖涮，荡涤犄角旮旯陈年积尘，一如窗明几净，再张贴喜鹊报春的红色窗花，辞旧纳新；年味是陪伴，是和父母促膝长谈，是敬给父亲的一杯美酒，是端在母亲面前可口的羹汤；年味是慰籍，亲人们天天想念，一年难得几次相见，终于有个团聚的机会，对思念的安慰；年味是份成绩单，看到孩子们一年努力进步成长，让人感到欣慰；年味，是对乡音的顷听，是对朋友的问侯，.

      .....快新年了，祝我的亲朋好友，故交旧知，丢却旧年的烦恼，抛却夕日的恩怨，舍去患得患失的烦燥，去安抚下苦旅的烦闷，打扮一下心情，重新开启无忧无虑地生活，享受新的一年快活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