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小跑着往家赶,这一路上数不清摔了多少次。
回他家路过楚成才家,在快到楚成才家的时候,他听到离楚成才家墙外不远处有人说话,于是他贴着墙蹑手蹑脚的往近凑。
听他们议论才知道村里人在楚成才家和村大队都已经埋伏上了,老陈心里暗叫不好,心头不禁一悬。他一点点往后退,蹑手蹑脚。走远后,急忙绕开楚成才家,绕最远的路回家,这一路他心急如焚,他不知道自己家有没有埋伏,如果有他们会不会伤害自己的父母,这些都是未知数。
越想越急,脚下的速度不由地更快了!
终于,绕了大半个村子,来到家门附近。
老陈在暗地里猫下身子,观察了一会儿,看着没动静,在黑暗的旮旯里一点点的往前挪,在自己大门对面的干草垛旁蹲下确定没人,悄悄地跑到墙角下,他没敢从门走,翻墙回到家。
1958年,霜降。
这一天给所有十九沟村民心头泼上一把冰霜。
全国解放眼看就要十年,所有人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眼下要收回他们的自留地,这可是他们最后的命根子了,这是要断掉他们最后的依靠,眼下所谓的“造反”都是被逼的。
经过近六七个小时的跋涉,老高和满仓已经精疲力尽了。
来到一块被山洪冲的倾斜地的板石旁,老高把身上背囊卸下,说:“歇会儿。”
满仓随后靠在石头旁,从怀里掏出烟袋,说:“老了,这点路走了这么半天。哎呀,不行了!”
老高转身往上走了几步四下看了看,确认安全,回到石头跟前坐下。
二人一前一后引燃旱烟,山林里两点星光,若有似无的闪亮着。
“你现在能跟我说为啥这趟非走不可了吧?”满仓憋了一路的话,终于忍不住。
“还没到时候。”老高云淡风轻。
“你,那你说啥时候?”满仓被噎得毛脾气上来了。
老高没说话,眼睛直视前方。
“你要是把我当兄弟,你今天就跟我说清楚,要不我不走了。”满仓使出最后的苦情计,过往的经历告诉他这招屡试不爽。
老高转头看了看满仓,说:“你信我就跟我走,我有我的难处,但是肯定能给你一个说法。”说完老高拍了拍满仓的肩头。
满仓还想张嘴说些什么,舔了舔嘴唇,咽了回去。
二人无话,继续抽着各自的烟袋。
夜晚山里的风力道苍劲,裹着碎石哗哗作响。
老高裹了裹皮袄,熄灭烟袋,回头看了看,说:“不远了,先赶路。”说完起身背起背囊。正当他刚迈出一步往外走的时候,被身后的满仓一把拉住,摁低身子。
他回头看满仓,满仓伸出烟袋指着大板石的东南方向,双眼瞪大。
老高顺着他指的方向,整个人瞬时绷直。
十九沟村的地势就像被利刃劈开一般,中间是一道深浅不一的山涧,乱石林立,树木随机,毫无规律。
村里的人们就是在山涧的两侧,清理出一块块的平地,盖起房屋,层层叠叠。
夏天逢雨季漫长,发下山洪,山洪顺着山涧中央,倾泄而下。两侧的村民居住地势低矮的难免会遭其所害,但是总体来说这天然的屏障让全村幸免其难。
冬天,西北天气寒风凌冽,刀子风刮在脸上甚至能剌开口子。
今天夜里有风,那么这个冬天风可是最常见的伴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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