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夫子手持书卷,来回走动,身旁的稚童,跟着摇头晃脑。
“人之初,性本善......”
窗外既没有枝头啼鸣的鸟雀,亦没有翩飞的蝴蝶,却总是将学堂里目光吸引到窗外去,竟是连夫子轻咳声都唤不回来。一位身穿青色布衣的少年,迎着朝霞,站在院子里一日复一日地练拳。尽管出了一身汗,手脚酸软,少年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拳劲渐落下乘,拳势愈加壮阔,大有崩石裂土之态。
夫子叹了口气,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索性放下手中书卷,无论是心里亦或是神态,都带有满满的疲倦。似乎这一生,都在奔波忙碌中度过。
教书的先生,姓胡名唯庸,曾经的朝廷大员,如今的教书匠。
做了大半辈子的官,除了肚子里那点四书五经,能够真正教给这些孩子的道理也就翻来覆去的那些东西。自认为做官算是还不错,可说到做人,真是一塌糊涂,不然也不会到老孑然一身了。
这一生虽然如此,但是某些事情却依旧执拗的很,立身以正,行事以端,若是做这些,怕是梦里还要去世的先生拿着竹板追着打。一转眼,自己也是两鬓斑白了,不知今年的先生墓前还有没有人前去打扫了,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五十知天命,知天命亦知人命。
“老了,老了……”
学堂不远处,长有一棵老槐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夫子平日里最是喜欢搬张椅子坐在树下,一边泡着茶,一边给周围围坐着的十多双小眼睛讲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有些是江湖趣事,有些庙堂是闲谈,还有些是他想不出故事时编出来的,学生们大多是痴缠半天,才肯各自回家去。
那青衣少年郎,名叫孙骞,是夫子收下的也是唯一的关门弟子。夫子多半会在学生们离开后,休息片刻,待孙骞煮好饭后,起身回家。
只不过今日,夫子回家后,很是高兴,少年预感到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却也不多问。老人精神矍铄,看到少年迟迟不曾开口,举手佯做要打。
“先生,有何喜事将至了?”孙骞无奈问道。
“吃过饭后,你去收拾行李,即可出发。我曾向一位交好的同僚举荐过你,如今终于有了回复,我能够教给你的,其实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以后的路要靠你一个人完成了。”胡先生不等他起身便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莫要说那些幼稚的话,只会让我这好心情消散了去。”
少年再无言语,心情愈加复杂,他了解自家先生,有些规矩不能违背。
因为,会让他伤心。
老人喝过温好的酒,便沉沉睡去。或许醉了,或许没醉。
少年屈膝拜别叩首,又向着一块刻着庞夫子的灵位敬了柱香。
就此离去。
一位少年,背起书箧,向南求学。
一位老人,收拾行囊,望北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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