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在龙岩朋口开理疗旗舰厅时候,春辉和我一起去置办铝皮,很快的,我们找到了这家白铁作坊。见两对夫妻正围着一张矮桌吃中饭。一对是他们,一对是他的铁艺弟弟。吃饭本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是一个左手拿勺子,右手五指合在一起,掌心向上程“7”字形,耷拉在细瘦的右腿上的中年人,让我忍不住多瞟了几眼。他们各吃各的,偶尔邻座的媳妇很自然的腾出一只手,帮他把移到桌沿的铁饭碗推了回去。
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只知道他姓杨。后来和他老婆聊天时候,才知道他们是附近良福村人。开车5公里,专门来我们这做理疗。
第一次来店里,他老婆直接把货车开到门口,下车。他爸爸杨井生和他老婆一起扶着他进的门。很多人围观,其实,他自己是能独立行走的,但是摔怕了,不敢走。所以边上总要有个人扶着,或者是父母或者是妻子。妻子扶他的动作很考究,站在老公左侧,像太监搀扶老佛爷一样,平端右胳膊。男人把萎缩的右手挂在左手腕,再把健康的左手扶在老婆的平端着的胳膊上。右脚跟着左脚,亦步亦趋。
每次来店里都有半袋水果相伴,三个人同行,只有他一个人自顾自的吃着,吃到理疗结束。爸爸在边上等着,老婆送完他们就开车走了。有一次,见他那边传来一阵哭声,寻声望去,四十多岁的人,在理疗台上哭闹着,跟一个要糖人的小孩似的。直到匆忙折回来的老婆丢下半袋水果,才平息。期间与父亲杨井生攀谈,才知道他原本是不想来做理疗的,硬是用水果哄骗过来。这次哭闹,就是因为水果没有兑现。
在两年前,一个雨夜,隔壁店铺老板请吃茶。他图省事,不走正道,直接爬过摞在两店间的水泥墙。结果一个踉跄,重心没把握住,屁股向后,后脑勺狠狠的磕到了地上。时下便没有感到不适,依旧过去喝茶。茶过三盏。就借故离开,走正道回家,一到门口,便狂吐一地,无声倒下,不省人事。这一倒就是三个月,90多天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东拼西凑,三十多万的真金白银,断断续续全搭进了医院。我把家里饲料店给关了,全力照顾他。三个月以后,他终于醒了。睁眼后,我在病床边唤他名字,他看了我一眼后,便若无其事把头侧向另一边。我这才发现自己救回的是一个“老小孩”。
出院后,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原来是一对夫妻打理一个饲料店,供养两个老人,扶持一个孩子。现在是一个妇人,照顾全家,还要伺候一个病人。老人生活善能自理,但也年过七旬,儿子16岁正值初三,却自带着青春期的脾气。
女人坐在长条板凳上,诉说着。背靠着光秃的水泥墙,头也靠着墙。
接着他给我细数一份账单,关于医药费,水电费,通讯费,货车燃油费,保险维修费,柴米油盐费,儿子上学生活费……每天睁眼就是200多元是支出。因为是家里主心骨倒下了,凭我一个妇道人家,再借钱,别人也都分外谨慎。索性找人帮忙办了信用卡,向银行贷款,还买了保险。
关店没几个月,生意全被对手抢走了。我拿起手机,给每一个客户打电话,一一了解状况,然后跟供应商协商价格。让老人腾出一个来看守店面,自己开车送货上门,一百斤包装的饲料,装卸全由自己动手。
在良福村,很多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说我会逃跑,讲我要改嫁……我这辈子命不好,是前世造的孽。所以今生要修好,得活出样子来。
沉默了一会儿,女人说“好在他人还在,喊他的时候也有人应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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