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女真密使
辛贯点头说,嗯,应该就是他们了,所以我说运气不错。不过他若真是来护送女真密使的,也是个麻烦。这人武功非同小可,论射术还在我之上,那年考试,他是射术第一,我是第二。你看那一行七八个胡人,三五个汉人,个个牛高马大,虎背熊腰怕都不好对付。看来只能智取了。
柳雨抱怨说,李姑娘也不多派几个人给我们。
辛贯说,让她派谁给我们啊?牛猛这人长的太过夸张,一看就是标准的山贼。到哪都引人注目,让叶二寨主来,那就是他带人干的,成事了功劳也不是一李姑娘的。从契丹回来的路上李姑娘说起她刚调来京东东路不久,估计手下也就我们这几个可以用了。其他人她也信不过吧。柳雨酸酸的说,你入社没多久,倒跟李姑娘挺熟络的。
辛贯不搭理他,沉思片刻道,待我会会马扩。如何智取,等我会过你便知道了。
说话间,马扩一行人已经来到云海楼。
云海楼是蓬莱最富盛名的酒楼,虽然酒菜价格极昂贵,但大客商都喜欢来这。马扩一行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蓬莱了,上次就在这里用的餐,这次自然也不肯屈就低一等的酒楼。
马扩刚在大厅里落座,却看到一人满面春风的冲自己打招呼,啊呀,这不是子充兄嘛,别来无恙?现在哪里高就啊?
马扩看这打招呼的是当初同期考武举的辛贯。抱拳施礼,笑道,原来是文千兄啊!幸会幸会。又向辛贯介绍道,这两位是女真马商,跟我合伙做马匹生意。老兄怎么会在登州?马扩不想隐瞒这身边两人的女真身份,若是说谎被人看破,反而更惹人怀疑,倒不如大方承认他们的女真身份。
辛贯道,跟朋友合伙做些茶叶买卖。哪里生意好做就到哪里。边说边笑着跟那两女真人拱手打了个招呼,又接着道,子充兄怎么坐这里?没包间了?我那包间就我跟我朋友两人,几位不如一起吧,人多热闹点!再说我跟子充兄也好久不见了正好聊聊!
马扩推辞道,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呆会我再来找你。辛贯见马扩坚辞,也不好勉强。
回到包间,柳雨问,怎么样?
辛贯说,应该就是那两女真密使了,那两女真人不像商人的样子。商人讲究个和气生财,他们却一脸的傲慢,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商人。而且他们的手关节粗大,虎口都长满了茧子,应该是常使重兵器,被兵器的柄磨出来的,不会是平常马商。
柳雨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辛贯沉思片刻道,城内下手,就算得手出城也是个问题。如果出城后偷袭他们,一来他们实力很强,二来他们可能还有暗中保护的人,三来就算在城外擒住了,一路上要过那么多州县,难免途中出现意外。这么重要一行人失踪,朝廷肯定会派人沿路搜寻,我们很难完成任务。
柳雨急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李姑娘那怎么交代。
辛贯笑说,看你急的,兄弟一定助你在李姑娘那露脸。办法还是有的,就是一路跟他们同行,密使应该是去东京城见当今圣上的,半途接近方山的时候我们再下手。这样不但可以免去劫持后过州县的麻烦,还能得到自己人的帮助。”
柳雨想了想,高兴的拍拍辛贯的肩,文千,妙计啊!不这样,凭我们几个人还真劫不了他们上方山。
辛贯又说,即使如此也没什么大把握,只不过不这么做肯定没机会。
正谈着,包间外响起了敲门声。辛贯起来打开门一看,是马扩。辛贯赶紧把马扩让了进来。把柳雨介绍给马扩说,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合伙做茶叶生意的朋友。
辛贯请马扩坐下,问马扩,子充兄这次贩马往哪里去啊?
马扩压低嗓音说,当然是卖给东京各大衙门和天驷监了,他们只买最贵的,便宜点还不要,哈哈。马扩竭力装出一副真正马商的样子,对这个辛贯,虽然当年有惺惺相惜之意,但突然出现在这还是心存怀疑的。
辛贯笑道,攀上天驷监这个渠道,那老兄可发大财了。
马扩道,混口饭吃,你们做茶叶生意应该也不错!契丹贵族,女真贵族都好这口。
辛贯叹了口气道,我们也就是小贩子,把茶农手里的茶叶收上来卖给有外族客户的茶商,他们吃肉,我们只不过喝口汤而已。
马扩喝了口桌上的鲨鱼汤道,兄弟谦虚了,你们喝的汤够鲜了。
辛贯道,再鲜的汤也就是一口汤,老兄都混饭吃了,不能比啊。以后还要你多照顾生意呢,你常来常往北地。让你合伙的朋友替我们介绍及个女真茶商,哥们发了不会少了老兄那一份的。
马扩笑道,这个好说,呆会我跟那两朋友说一声,说不定下趟就有你的生意了。
辛贯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中饭我请了,你们还没定下住哪吧?我住空明客栈,要不也给你也订几间上房。
马扩道,那就先谢了,不过我们吃过午饭还要赶路。
辛贯道,怎么这么急啊?
马扩道,已经因风浪耽误几天船期了,不好再拖延。衙门里的老爷脾气可都不好啊。
辛贯道,那就一起走吧,我这本来是要等别的茶商一起上路的,人多安全点。现在有子充兄在,这一路上就算有歹人劫道也不怕了,就不耽误工夫等他们一起上路了。又故意低声道,我看您那两朋友也是高手啊!跟你们一起放心,放心,哈哈。
马扩干笑了几声,眼见不好推辞,只得道,文千兄客气了,你的身手我可清楚的很,跟你们一起走,我也安心不少。
辛贯笑道,希望一路上贼人也能看出来,别不自量力的来打扰我们!
马扩很不情愿的和辛贯一伙组队赶路。从登州偶遇辛贯起,马扩就开始怀疑辛贯的真实身份。死气白咧的一定要结伴而行,更加深了这种怀疑。
马扩这次出使新兴的女真国,是一次绝密的行动,真正的绝密,连朝中内阁大臣知道的也极少。
当今圣上召见自己的情形马扩还记忆犹新。皇上再三叮嘱自己,一定要避人耳目,不但要避契丹人的耳目,而且要避朝中大臣的耳目。因为朝中大臣多有田宅资产生意在契丹。一旦与女真结盟后宋契丹开战,对大宋来说是收复失地,对这些大臣来说,那就是血本无归了。所以朝中大臣会找诸多借口来阻挠宋金结盟夹攻契丹。比如负责军事的枢密院最高长官,知枢密院事邓洵武,虽不知与金结盟事,但皇上以欲对契丹用兵试探他,他就持反对意见。拿先祖来压皇上,说什么以太宗之圣明,尤有雍熙之惨败,何况真宗时还跟契丹人赌咒发誓说大家不打了,谁打谁生儿子没屁眼。皇上不能说祖宗坏话,说太宗,真宗就那点破本事,换我早胜了。只得皮里阳秋的敷衍邓某人说,北事这么难办就不提了,而且违反祖宗盟誓也是不祥,算了算了。这样的人一旦得知与金结盟必然百般阻挠。
本来几次出使都很顺利,这次还带来了结盟的女真国书,结盟只差互换国书一步了,却不想一上岸就碰到了辛贯。这个辛贯最好是偶遇,不过看来不太像。如果不是偶遇,那就肯定是来刺探或者破坏这次结盟的,那么他是哪方势力的呢?契丹,还是朝中反对对契丹开战的大臣手下?又不能亮明自己大宋特使的身份去通知地方州府借故扣押辛贯一行。这样一来,就暴露自己的行踪了。如果是辛贯一行朝中大臣派来的人,这样做也没什么用处,州县地方官们肯定会拖延办事,朝中大臣们的势力遍布州县啊!如果不是朝中大臣派来的,而是契丹的, 那就反而让本来不知道的朝中大臣知晓了。父亲马政告诉过他,大宋的政体相权很重,皇上说过得话不见得能作数,常有大臣封还皇上诏书的事发生。结盟也很可能因为国书不能交换而泡汤。
马扩拼凑了满脸笑容一路陪着辛贯闲聊,心里却被这些多问题扰得烦躁不安,只巴望着早日到达大宋禁军最精锐的上四军之一神卫军的辖区京东西路最西边,紧靠京畿路的兴仁府(这神卫军是当今圣上的嫡系,童贯告诉他,姚友仲和他的神卫军可以信任),到时候管他是契丹还是朝中大臣的人,让神卫军收拾他们就行。
这天一行各怀鬼胎的人来到了潍州上了船。辛贯决定在昌乐县附近的路上动手。派一名喽罗连夜从潍州赶往方山通知李饮霜,让她调集寨内人马于路上接应。
船当晚在滑家口镇附近下了锚休息。
船刚停稳,索多和布达就来找辛贯柳雨喝酒。索多和布达就是那两个女真人,他们的名字是马扩告诉辛贯他们的。这几天大家都混得有点熟了,很多人的名字都知道了,比如那个翻译的名字叫呼延庆等等。
辛贯看到这两家伙跑来喝酒心里暗叫一声,苦哇!
刚离开登州的时候,辛贯跟柳雨的想法是,自己酒量不错,要是能把这好酒的两个家伙灌醉,动起手来就多不少胜算。所以一路找机会请他们喝酒,先试试他们的酒量,然后再要动手前可以把它们灌成两坨烂泥。结果那两家伙本就是两酒桶,平常马扩不许呼延庆陪他们喝,说是路上不安全,到东京再放开怀请他们大喝。这两人一路上戒酒戒到登州戒得想杀人的心也有了。碰上有人请喝酒自然高兴得不得了。马扩实在是劝不住,只得由着他们。暗中控制酒的数量,并只给他们喝经过自己检查过的酒,免得酒里被人下药。这样一来就苦了辛贯跟柳雨,以后天天主动来找辛贯跟柳雨喝酒。而且每回那两家伙喝起酒来没个够,每个人喝两坛才微醉而已,辛贯跟柳雨早已经喝的脸都绿了,天天都要吐几回。
今天这两家伙刚进辛贯跟柳雨住的船舱,就大喊:“勃苏!勃苏!”
跟这两人喝了一路的酒,辛贯也能听懂几个女真人的词了,知道这勃苏是酒的意思。正在船里眯着眼养神的辛贯一听到这词那胃就下意识的翻腾一下,不由自主得干呕了一口。
辛贯对索多摇了摇头说,不喝。
索多也摇了摇头瞪起眼道,喇撒。
辛贯听索多说不好,绝望的看了一眼酒坛,只能硬着头皮再喝。无法跟索多做过多的解释,索多的逻辑是,你不跟他一起喝酒就不是朋友,不是朋友就不要一起赶路了。虽然辛贯无意跟他们做朋友,但却无法不同他们一起赶路。
干完半坛子酒,天色就暗了下来。有个伙计拿了个点燃了蜡烛的烛台过来。
这伙计刚走到门口就发出了一声惨叫,一个带着鲜血和脑浆的箭头从他的前额突了出来。
紧接着一阵梆子声响起,数十支弩箭射了过来。船中又响起数声惨叫。看样子有人又被弩箭射中了。
咚咚咚,船头响起一片脚步声,有人上船。
袭击?什么人?目标又是谁?该联手马扩还是趁机劫持这两个女真密使?
时机稍纵即逝,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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