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在那一夜
红色的烛光摇摆不定的闪烁着,光芒在她的脸庞间跳跃,像一只红色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门外嘶喊声无数,是那些来杀他的人。
女子身着红衣,手执木棍,显得是那么纤细。烁烁的烛光下,她在哭泣。
——我要守着这个家,这个给你的家!
他眼睁睁的看着。
看她哭天喊地的阻止着闹事的人,不让他们毁掉他的家;看自己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妻子却只能哭喊无门。
家破,人亡。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她跪在家门口,一头撞向门柱。
那一夜,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永远不会平息的憎恨。
阴寿,东汉末年流民,荆州南阳郡(今河南省南阳市)人,生卒年不详。原属荆州牧刘表治下普通百姓,阴氏世居南阳,却因阴寿为人极度贪财,曾多次触犯当地的律法。并且在荆州城外到处挖坟掘墓引起了其他百姓厌恶,最终被刘表逐出辖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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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她相识在雨中
彼时他正在准备工具中,蜀山之上有着无数的前人的坟墓,他要挖开一家富商的祖坟。
他知道这被发现会被抓去官府,但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穷呢?
他冒着雨背着东西往前走。看见前方有白衣女子铲着一颗颗树藤。
——不由停下脚步。
女子抬起头来看着衣衫破烂的他。黑发素颜,如水安然。一眼就驻在心间。
再微微颔首,她看向他,眼中有着一丝清澈却显得如同孩子般干净。
梅雨时节,淅淅沥沥,隔着一层层树木,他们遥遥相望。她清纯的脸上漏出淡淡的笑容。
一时间,时间静止了下来,他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她。
而今... ...
而今他如同野犬般的漫步于战场,四处寻找着死人,月色带着一丝猩红。
赤着身子,头发花白,他提着弯弯的铁链如同死神一般,看见那尚有一丝生气的人,狠狠地给他补了一刀,脸上却带着如获新生的笑容。
——又是一笔银子。
到处都找完了。
提着一盏灯,他推开简陋的门,整理着一层层带着血的衣服,慢慢的又想起了过去。
她死后,他便当起了收尸人,活在黑暗中。
昔日的阴寿已死,而今,他只为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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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里是中药世家,父亲四十岁因采药摔下悬崖,其妻哀伤过度一病不起不久后在同年随夫君而去——那年她十五岁岁。
她从小跟随父亲采药,家里只有一个独女。从父亲死去的那一天,家里的重担就被她背了起来。
蜀地百姓都敬她三分,都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刘药师”
他自小父母双亡,四处流浪。原本就是个无根草,从早到晚都像个野兽一般寻找着食物,然而身无一技之长。便是到处乞讨为生。
他只记得,儿时与他一起流浪的弃儿死前牢牢的握着她的手,让他救救他。
他当时只能用肮脏的双手莫着自己的双眼,喊着“不要死”,却什么都坐不了。然而最终,挨不过唯一的朋友的苦苦哀求,他给了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你一定要... ...骄傲的活下去。”
语毕,被病魔折磨的已经缩卷在一团的孩子含笑而去。
那一天他记住了钱的重要性,心中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人。从此他以刨坟为生,与尸体为伴。
他就是在刨一家富人的坟的时候遇到了她。
她见到他的第一面就知道了他的职业,理所当然的看穿了他的一切,毕竟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大雨天她看着他,波澜不惊地开口,“你没有名字吧,以后你就叫阴寿了。”
她叫他阴寿,似乎从他生下来那一刻就认识他一样,听的他心中泛起一圈圈涟漪。而她却没有一丝扭捏,神情自然大方,仿佛本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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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已尽。
昼夜更替,又是一个轮回。
他依旧在收割着战场,却见到一个和尚蓑衣斗笠,盘坐在地上在那里超度着亡者,一见是他,不由不由微微一愣。
他亦然。
在和她生活的那段时间他就在家修身养性。那时他记得她曾经和他说过你造孽太多,但是本性不坏,要学习佛法。他当时很不厌烦,但是熬不过她的严格。
——我不允许你再过上那样的生活。
只见到那和尚细细打量他,从头到脚,良久,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一句,“莫再造孽了,斯人已逝,不值得。”
他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然后继续搜刮着尸体的财物。不是不知这样是不对的,也不是不知她早已经不会回来。
他只答应了她一件事,他要做到。
这世界日升月沉都是她所爱。春日的纸鸢,夏日的蝉鸣,秋日的落叶,冬日的初雪——她都不想错过去,那么,他便替她看着,用这双眼。
哪怕她已死去,在十一年前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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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初夏,那年大旱。
他和她都是穷人,难免挨饿,她饿得失去美丽的面庞,只剩下皮包骨。
他看着她眼眸中都带着疲惫却依旧强颜欢笑的去街道上治病救人,于心不忍。
他帮她上山找药草的一天,坐在山上歇息是瞟了一眼山顶,他眼前一亮。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座好坟,里面肯定钱财无数,这是他多年的经验。
他心中便打定主意要刨了那座坟,让她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他绝不忍心她再踏上他的当年的路。
当他打开那座坟墓的时候,他发现里面尽是精致的箱子,里面黄金无数。
可是他不曾想,那些黄金下面都是印了官印的。
当他将这些黄金出手时,他才知道他刨的坟是刘表手下一名将军的祖坟。
可是为时已晚了。
他记得那将军轻轻的抚过那黄金问着他。
——这些金子,你哪来的?
那一刻,注定他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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