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间》

《山水间》作者：阿萤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十年间，眨眼瞬息万变。

曾经郁郁葱葱的树林环抱着这座城镇，河水蜿蜒曲折波光粼粼，夜晚的乡间深邃悠远，蝉声清脆明亮，在寂静的夜里显得些许突兀。

我出生在那山水之间，沐浴着哗啦的泉水，长在绿色的林间，将一块块被磨得光滑透亮的石头踩着，也经常光着脚丫在木质地板上奔跑，古朴的房子带着年代的久远，灰白色的墙壁上有一道划痕，那是儿时我亲手划过的地方。

属于山水间的怪谈就在这片淳朴的土地上孕育。

乖孩子是不会被大人恐吓的，但是装睡的乖孩子会被大人间的闲聊吓到。

那个月明蝉鸣的夜晚，我盖着大红色的棉被躲在被子里装睡，母亲和奶奶讨论起了乡间的怪闻。

“后山那里有一只鸡妖，专门爱吃小孩子白嫩的脚丫子，有不听话的孩子，夜里就会被叼着脚丫子吃掉！”

头顶飘来母亲意味深长的视线。

我躲在大棉被里瑟瑟发抖，不敢探出头，空气一下子变得颤巍巍起来，沉闷地令人窒息，我的每个毛孔都在冒着寒气。

“然后啊，有个道士，来到这里把鸡妖镇压了，就压在后山那里，喏，如果有小孩子不乖就会出来吃掉他！”

奶奶拍了拍我身上的棉被：“快睡吧，小乖乖。”

只记得那是一个无眠之夜。

鸡妖的恐吓让我整个童年都不敢晚睡，一到九点钟就乖乖爬上床，用被子从头包到尾，特别是我的脚丫子，天气再热也不敢冒出来探头探脑。

“这孩子怎么蒙着头睡，也不怕憋坏了？”

大人们奇怪地说。

十年后我长成了能说会道的大姑娘，这个时候我已经很少听到大人们的闲聊了，偶尔也是弟弟不听话的时候，奶奶恐吓他不听话的孩子会被一种叫做“长毛”的妖怪抓走吃掉。可弟弟毫不畏惧，就连妈妈拿出当年为了防止我去河边玩水说的“水鬼”的故事他也一点不怕，甚至洋洋自得起来了。

我常常因为“好奇心害死猫”这样的话不敢轻举妄动，还好课堂上老师鼓励我发言，我成了看起来外向的孩子，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因为童年的那些怪谈和乡间传闻使我的冒险精神和好奇心就像有棱角的石头一样被磨平，惧怕那些如影随形却不见踪迹的怪谈。

直到这片幽深的山水间逐渐被高楼代替，那些山水间的异闻似乎也很少被人提起了。

偶尔包袱款款回家的时候，路过田间开辟的小路，忽高忽低的田垄，小路旁不经意的“玉佛花”（一种像莲花一样的多肉植物），还有星星点点的满天星和毛茸茸的小蓟，点缀在两边，雨淋过后的土地松软湿滑，散发着土腥味儿和草香味儿。从这一小隅似乎可以窥见往昔的样子。

山水间的家乡，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