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在家休息,才有时间追看春节期间热播的(人世间)这部东北人跌宕起伏跨越五十多年经历的人生大剧,都说是赚足了亿万国人的眼泪,我看了更是泪如雨下。
第一集当看到周母带着女儿周蓉和小儿子周秉昆,去车站送参加建设兵团下放的大儿子周秉义和支援三线的丈夫周志刚时,相互推让都想先送对方上车的那一刻瞬间戳中了我的泪点。此情此景与我家是何其的相似啊!
因为我的父亲也是在1967年报名参加了去支援三线的建设,奔赴到2100公里之外的四川省渡口市攀枝花钢铁工业基地工作。
那时妈妈才刚满三十岁,带着年幼的我们姊妹四人,还怀着快要出生的弟弟一起送车站的情景像电影一样在眼前回放。
当时大姐才不到九岁,二姐三姐都分别小三岁两岁,我还不满两岁。
那时的我刚蹒跚学步,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抱着爸爸的腿不让走的情景堪比剧情要悲伤十倍。
用现在的人的话说实在理解不了那个年代的人的思想境界,真的是高不可攀。
身为党员的父亲响应号召积极报名,别妻离子义无返顾的加入到三线建设的队伍中,是舍小家为国家的信仰所支撑。
本来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生活在一起多么的幸福啊!早上送爸爸上班,晚上早早的在门口等待爸爸下班,然后一家人围坐在炕桌上吃着热滕滕的饭菜,工资虽然不高,可高粱米饭就着咸菜玉米饼子也吃的是津津有味香甜如蜜。
妈妈在世时曾给我说,生下我没吃几个月的奶就没有了,都是爸爸每天下了班给我买栗子煮熟了嚼碎喂我,夜里也是爸爸搂着睡。所以爸爸一走,哭闹最厉害的就数我了。
妈妈说每天下午快到下班的点时我就拽着妈妈哭喊着要去接爸爸,我
一哭引的妈妈也跟着哭,流了无数次的眼泪。这样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弟弟出生我才学乖不闹了。
那时的通讯很落后就靠写信和拍电报联系,一封信来回大概需要十天半个月,有时甚至会达一月之久。也是就因为这个爸爸要求我们从小就学会了给他写信汇报各自的学习成绩。进步的表扬一下,退步的指出不足,因此我们都非常盼望爸爸的来信,都不甘示弱的争着给爸爸写信。
爸爸每年一次的探亲假都是39天。当时从渡口到成都没有火车先坐汽车到成都,在从成都坐绿皮火车到辽宁锦州下车,在坐火车到阜新。中间要倒三次车,七八天才能到家,光在路上坐车来回就去了半个月了。半路上在火车站推算出到家的大体时间就拍电报发到家免得挂念。每到那时我都是掰着手指一天天算着爸爸啥时候到家。
等盼望到爸爸进家了又生疏的不敢靠近,因为毕竟是一年见一次就这十几天,刚熟悉了还没有亲过来又要回去了。
看到爸爸坐车都把腿控肿的发亮,是那样的茫然不知所措。剧中的周父到家后,周母让秉昆给他爸爸按摩控肿的腿时,也让我想起了当时爸爸控肿 的腿一样的情景。只不过我们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懂得给爸爸按摩是为了能尽快的消肿。等十几天腿消肿了,爸爸的假期也要结束了,又该回单位上班了。
尤其是看到春燕妈动员周母问让哪个孩子下乡时,说无论是几个孩子都是只留一个在身边,其他的都要下乡时,我也终于明白了爸爸为什么执意要我们全家一起下乡回老家的决定。因为当时的口号是“城市的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到广阔的天地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下与其一个一个的下乡 天南地北的不在一地牵肠挂肚的,到不如全家一起下放到我们老家山东省滕县(滕州市的前身)洪绪村插队落户在一起安全放心。
爸爸自从1967年在辽宁阜新调走一直到1981年调回到滕县结束了近20年的两地分居生活。难怪妈妈说的“你爸爸和我们没有过几个团圆年”这句话,道出了妈妈太多的无奈和心酸。
父母亲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很短暂,从回到老家工作到退休后的1996年病世,爸爸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祖国西南的三线建设。连给弟弟取的名字都包含着浓郁的时代色彩,因为爸爸调走时弟弟还没有出生,听妈妈说,爸临走时起了男孩女孩两个名字,如果是男孩大名叫化南,小名叫卫东。
我记得爸爸曾经给我说过那样的话———说是每到周末和节假日,离家近的同事都回家了,只有和他一起去的侯可勤叔叔和杨叔叔三个人无处可去,经常一起去金沙江边钓鱼,一解思乡之苦。
当钓到鱼时放在带去的小锅里加点盐 ,水煮鱼喝酒。喝多了躺在江边就睡着了,夜里渴醒喝点金沙江水继续睡,风餐露宿的身体越来越差。
渡口位于四川盆地的盆边上,冬天还好说,到了夏天,人热的无处可去,当时也没电扇,爸爸说热的不行,竟然钻进退完了的大蛇 皮里去凉快。爸爸说那边到处都是蛇,好在大多都不是毒蛇,当听到爸爸说路上全都是蛇,就像蛇路一条条的挤在一起没有一点空隙,脚踩在软乎乎的蛇背上悄无声息,听的我是心惊胆颤汗毛都竖起来了,哪有一条像样的路啊?跟爸爸一起去的杨叔叔就因为坐的卡车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车翻到金沙江里面,当时就冲的无影无踪。
还因为渡口所处的位置在盆地和高原之间,地震也是常有发生,爸爸曾跟我们
说“有一次是夜里,那边发生了五级的地震,在江边也感到了大地的震动,好在江边没事。晃动了几下就过去了,没当回事。可我们回到宿舍看到门口一大堆的石头时,才想起来大概是砸门叫我们快出来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我看到爸爸当笑话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们这些时可能就是怕妈妈为他担惊受怕吧。我不止一次的问爸爸,干嘛不让我们全家搬到渡口,那边能钓鱼多好啊。爸爸说那里的条件太差了,喝的水都是从金沙江抽取出的,好多人都得了肝炎,爸爸大概也是,因为我记得爸爸的脸色一直都是发黄的。
我想不到爸爸在那样艰苦恶劣的环境下一呆就是十七年,他是如何渡过的啊?
虽然我们在老家生活条件比爸爸好点,可是妈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姐弟五也是举步维艰,不光要学种地,还要看孩子洗衣服做饭喂猪,而且还接管了现金保管员的职务坚难困苦你可以想像的到。白天忙完了晚上还要在小煤油灯下加班核对账目。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从来都没见过妈妈和我们同时睡下过,一年到头起早贪黑的忙碌。真的难以想象我最亲爱的妈妈,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拉扯我们姐弟五人长大是多么的不容易,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亲身经历的人如穿衣戴帽冷暖自知。个性坚强的妈妈从来都没有在我们面前流露出一点胆怯,相反在我们跟前总是那样的坚强,知难而上的性格深深的影响了我们。
父亲的无私奉献和母亲的默默无闻的支持,令我们后辈人望尘莫及,自叹不如。
父爱如山,母爱似水。父母早已离开了我们,最疼爱我们的人已经不在人世间了,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是父母健在的人体会不到的凄凉和悲哀。
“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用剧中的冯化成的话来说,人世间的孝分养口体和养心智两种,无论哪个都同等重要缺一不可。
父母在时我既没有养口体,更没有养心智,没有尽到做女儿的孝心,等到阴阳两隔只能遗憾终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只有我们幸福平安健康的生活也是父母的最大的希望,铭记且“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句朴实无华的话也算是对他们最好报答。
值清明节来临之际,瑾以此文深切的怀念我们平凡而伟大的父母,儿女们永远怀念您们!愿天堂有知,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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