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树下的思念
熟悉清脆的铃声准时响起,今天是第几次响起,在心里认真数数,没错,应该是第九次,上第三节课了,进入复习阶段,时间本是很紧张的,需背的内容需做的题多之又多,可孩子们还是念念不忘阅读课,在他们强烈要求下,如约去上初中生涯中最后一堂阅读课。
等孩子们陆续走完,我也下楼去图书馆,教学楼前有长、陡而高的台阶,拾级而下,无意间楼前的几棵石榴树映入眼帘,疾走几步,在树前停留片刻,细看花叶果 ,有的花已凋零,飘落在树荫下,有的已失去原本艳丽的颜色,粘连在石榴果上,也不知是果在挽留还是花有不舍,有的花花色很艳,像倒挂的小喇叭点缀在绿叶间;叶在骄阳的照射下,绿得发亮,青得逼眼,它们正在接受烈日的洗礼,也把一片不大的绿荫洒在路边;小果儿惹人爱,小小的,圆圆的,黄中透着绿,有的躲在绿叶里,有的挺着小肚子,仿佛在烈日下努力生长着。看着眼前这几棵小树,心悦之。
高兴本是好事,但往事还是敲开了心灵之门。我想起了老家堂屋门前那棵石榴树,它是母亲亲手种的。
那年秋天,一个周末,父亲从城里带回来几个石榴,说是同事靳老师给的,母亲拣了一个相貌还不错个儿不大的石榴给全家人吃,那是我第一次吃石榴,甜中略带酸,随后几天,我们把个头一般的石榴吃完了,只留下个头最大的那个,谁也舍不得吃,母亲提议:不如我们种石榴树吧。我和姐姐举双手同意。母亲找来一个类似花盆的器皿,放满土,把石榴籽埋到土里。随后便是一冬的照料和守护。第二年春天,许多苗苗在盆里挨挨挤挤 ,好不热闹。一日傍晚时分,母亲把一棵又高又壮的树苗移到了堂屋门前的空地里,是呀,大地才是它真正的家,于是石榴树便开始疯长,一年,两年,再后来,每到夏日,竹帘外的石榴树石榴花便成了我每日必看的风景,待到秋日,石榴成熟了,母亲会把又红又大的石榴摘下来,记忆中那鲜红如玛瑙的果肉确实好吃,记忆中母亲总会把不多的石榴分给左邻右舍,母亲是一个很热心的人,母亲还很善良,很勤劳,她栽种的石榴树也一样,努力生长,努力开花结果,一年又一年,从未停歇。然而,母亲和她亲手种下的树终归没有摆脱命运的安排。
那年冬天,母亲走了。办丧事,需在院子里搭建临时灶台,院子很小,家人商量把石榴树移到别处,好腾出点空地,但我从父亲那几乎绝望的表情中断定,父亲不会这样做。记得,父亲当时在树前站了许久,转身到家里拿了一把斧头,他先把石榴树砍掉,然后用铁锹把树根从深土里费力的挖出来,最后他一个人,含着泪把那一堆枝枝丫丫拖到了屋后的大树下。我站在一旁,只剩哭泣。
当时,左邻右舍,屋里屋外的大人们都继续忙乱着,我独自一人,到屋后,看着眼前的残根败枝,看着在寒风中摇曳的几片枯叶,我的眼泪又来了,我能理解父亲的做法,也许只有这样做,他内心深处才不会那么痛。
闭上眼,隔着竹帘,石榴树仿佛还在朝我微笑,锁上心门,把母爱封存,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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