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淹没了烟灰缸,孤独和焦虑横扫了夜空,随着最后一根燃完,满屋的烟气缭绕,呛了一口,我随即站了起来。
我噬着嘴唇,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该结束了,真的该结束了,我的爱情。
那年我还是个大学生,青春的热血艳过漫天的霞光,想要在文学的土壤上茁壮成长,白天抽时间跑步健身,晚上泡在图书馆里,疯狂地看书。希腊神话、儒学经典、心理学、管理学,还有一些非常好的文学著作,我都有所涉猎。
在我看书的时候,总要坐在一个固定的地方,那是一个靠窗的角落,窗外正好对着一片竹林,看书累的时候,我就抬起眼,看着灯光下的竹林在微风里婆娑,妙曼生姿。
坐的日子久了,我发现侧身桌子有一个姑娘,有着书一样的恬静,书一样的馨香。
慢慢地,我看她的时间多于竹子了,临水照花人,是因为人兼有了水和花的风采,而她淡雅清秀的脸庞,素面得像自然的文字,灵魂里都是安详。
婉转柔顺,在她颤抖的睫毛里尽显。据我观察,她看的多是言情小说,古风的偏多,看到入迷时,迷离的眼神仿佛有了泪光。
看的久了,她也自然的回应我,有时朝我回头一笑。周五的晚上图书馆人很少,大部分的时候,只剩下了我俩。
有一次周五晚上,我过去问了问她在看什么书,然后说了一些我的看法,她就称赞我看的书真多。
慢慢地,我们就成了恋人,也分不清谁追的谁,人世深沉地相爱常常在波澜不惊里,爱情的欢喜更是来自于两情相悦。
我对她的喜爱并没有那么炽烈,反倒是像有了一种淡淡地牵挂,遇到好的不好的,首先就想到了她。
我们一起学习,一起看书,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在文瀛湖畔,野餐喜乐。
直到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她跟我说,她爸爸想看看我,让我去家里。
我想不到的是,女朋友家里那么有钱,在南方一个三线城市郊区,有一座别墅,别墅盖的豪华大气,别墅的小院典雅庄重。
在小院里我看到了好多人,还有好几个孩子,其中几个女的跟我女朋友的年龄差不多。
我问女朋友,“你家里人真多啊!他们都是你什么亲戚啊?!”
然后女朋友的回答,让我震惊了。原来其中六个是她父亲的老婆,和睦地生活在这所别墅里。
我脑子转不过弯儿来,说,“这不是重婚罪吗?你爸爸不会被抓到监狱吗?”
我女朋友依然很平静地说,“没有,我妈生下我之后,就不能生育了,鼓励我爸离婚,娶了我二妈。等我二妈生完孩子,孩子上了户口,又离婚娶了三妈…只不过我们都相安无事,离婚不分家,待在一起。”
“靠,这不是万恶的旧社会吗?!你妈妈还爱你爸爸吗?”
“当然爱了呀!我爸爸是个有大能耐的人,开着工厂,我舅,我二妈她们的弟弟哥哥们也在我爸的工厂里打工呢,成了家乡的骄傲。”我觉得女朋友也有了骄傲的神色。
晚上,一家人坐在了一起吃饭,我女朋友的爸爸和奶奶坐在了饭桌的对面,左右坐满了人。
奶奶骄傲的拿起酒杯欢迎我,要我像她的儿子学习,有能耐,有很多老婆,有很多子女。
我看了看女朋友,她竟然无动声色,看来她奶奶祝福我有大能耐,哪怕有了很多老婆,她也会认为很正常。
我女朋友的爸爸跟我说了一席话,说这个世界的法则,要积极向上,因为赢者通吃,穷者潦倒一生;还说,我的女朋友认为我很有才,将来有大出息,才会让我来到家里。
我听着他说的话,把盘子里的牛排切得咯吱响,我女朋友用脚轻轻地踢了踢我,我把牛排咽进了肚。
满桌子的欢笑,我像待价而沽的鱼,扔在了砧板上。
回到了学校旁租住的小屋里,我彻夜无眠,很少吃烟的我买了五包,一根连着一根。
启明星升起的时候,我下了决心,和往日切割,从此再也不相认。
图书馆再也不去了,女朋友的电话也不接,有一次宿舍有个小伙伴儿专门找到我说,我女朋友一直在找我呢。
远远见到她,我就换了另一条路。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起了往事,旧事重提,实际上是很不情愿的,但是因为人世的孤独常常让人不觉回到记忆里。
我就分享出来,来驱散这琐碎的无聊,要看得清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也要从不公平里警惕自己。
哪怕落魄,也不要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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