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季节,老爸驾驶着他的三轮车,带着我和苏,穿行在油菜花田中的小道上,去祭拜大姑妈。
车行上河堤,冰蓝色的河水还未泛起柔软的碧波,两岸的草坡,还倔强地守着最后一点枯黄。坐在车上,我指给苏看:这是小时候我和姐姐们一起去艾家棚大姑妈家走亲戚必经的路,沿着河堤一直走,一直走到上游,就是姑妈家所在的村子。河堤对岸有一片神秘的树林,小时候我总向往渡船过去探险,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艾家棚边的河岸,比别处都陡峭,水流清澈湍急,河边有很多级的大青石板,岸边还有姑婆养的羊在吃草……
这是我脑海中童年时期对大姑妈家的印象,我还没有提到的包括大姑妈家的蓝色礼帽、绿色的军挎包、很多的小人书,还有大姑父最爱讲的姐姐们幼时的糗事,奶奶和台湾爹爹两岸相隔、生死分离的故事。
苏漫不经心地听着。我知道,许多回忆,只对亲历者有意义。
一路回忆着,不知不觉到达墓地。原来大姑妈的坟便在村头的路边,至今连碑也未立。上头是她公婆的墓地,我读着碑文,知道姑妈的公公曾是爸爸的武术师傅,不免又缠着爸爸给我讲他们学武术的事,打听他那位不安分的师弟的下落。
爸爸准备了纸钱,鞭炮,还有一种绚丽的绢花。把绢花插在坟上,点了香,烧着纸钱,不知怎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我想起很多个高中时代的深夜,晚自习结束回到姑妈在镇上的家,拉开厚重的深绿色的大门,已然睡下的姑妈,听到我开门的动静,会披着外衣轻轻走下楼,慈爱地叫着我的名字,告诉我蒸锅里给我留着一晚热饭,而那碗饭上面,不是铺着香肠片,就是腊鱼块。至今我还记着那种温厚的香喷喷的味道。
有许多爱,当时只道是平常。回首时斯人已去,怎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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