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时,我们一大家子还住在离现在的小村庄大概两公里路的一个更小村庄里。那是我的祖村,我们叫她“底”村。
那村庄真小,大概10多户人吧,被田野环绕着,村里地势呈一道梯田,缓坡上下错落挨着十几户人家,有个池塘,一个公共茅厕,一个祠堂。一路之遥的是个大村庄,姓杨,小学在那村里。
我从小就知道对于现在的村庄我们是外来的一族,因为我们和他们不同姓,过年接神的日子也不同,但他们也不排斥我们,他们和底村里的人一样淳朴善良。
底村和我们也没有割舍联系,每天上山忙农活的村民经过我家会打招呼或在树荫下聊会天。我也经常随着大人不时回底村玩,所以我是很熟悉她的。过年年初十三是最大的日子,村里张灯结彩,彩旗招展,鞭炮火红的碎纸铺满整个村,家家户户喜气洋洋,迎接神过门同时大摆宴席招待各家的亲戚朋友。在拜祠堂祖宗的那天,我们一群小屁孩,爷爷爸爸叔叔挑着拜祭的鸡鱼肉,走过一道道田埂从北边的村口回村,小村东边是祠堂,祠堂不大,大概6平方的瓦房,一个只有一米多高2米宽的砖台,烟雾缭绕呛人,台上墙上隐现一些黑蒙蒙神像,大人们把各家的祭物摆在上面,说说笑笑,我和小伙伴们在祠堂门口去擘香蕉树各种树。长辈叫我们进去跪拜,完了大家又说说笑笑转移祭品,走几步穿过祠堂门前一条小路,就是村边田野了,那里有棵大树,插着好多香,大家又拜祭一番。
清明节时和过年差不多的热闹,爷爷爸爸叔叔又挑着祭品,带着我们一群小屁孩和底村的人汇合,几乎全村出动,从村头一处毫不起眼的祖墓开始拜到远处需要披荆斩棘山岭上,劳师动众两三天。到处鞭炮齐鸣到处三五成群的挑着担戴着草帽的人,那是我永不磨灭的欢乐的记忆。父亲弃世后清明节就只剩下伤感悲伤。
我上小学时最初每天早晨都要经过底村村口,后来长大一点走水渠那里的路,但是我记得放学时和村里的小伙伴分别后常常绕底村边上那条路回家。一旁是绿油油的蔬菜,一边是一种喜欢长在屋后的花草,半个人高的,路上散落着许多牛粪,各种气味混杂发出很独特的味道在记忆里再也挥不去。
村北边的那条路口有两棵高大的龙眼树,此外就是密不透风竹林,第一家就是我出生的那屋,我妈说夏天像蒸笼一样,我们身上长满痱子。我仔细看过那房子是低矮的瓦屋,窗户很小很小。我记得我常常喜欢到村南边的叔公家和小伙伴们玩,那时村里刚刚有第一批的楼房,平顶的,可以在上面远眺四周的田野。我记得那些房屋落成的进宅喜酒上,四周墙壁挂着邻居亲戚们送的毛巾被子热水瓶,那年头就流行送那些。叔公家大门口几步对着稻田,推门望去,风景如画入眼帘,方圆几公里绵绵不断的稻田,夏天绿油油秋天金灿灿,风吹过一层层涌起波浪,我毫无意识的看着,完全吸引了,想着那是我出生地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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