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红枫画沙
小城冬月的风较北方温和,午后的阳光斑驳着萧条的枝桠,星星书店,阳光网吧,闭门的早点摊熟悉的破旧,一阵风起,那条老街便满地落叶。
猴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站在网吧的门前许久,终究还是进去了。当初办的会员还在,他打开游戏,点开那个特别的好友列表,死神来了33d,坑啊2580……只是那个“好几个聚魂棺”的ID再也没有亮过。
他缓缓点上一根烟,烟雾里好似有一个人的影子,便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下去……
直到看着空空的烟盒,他挂机离开了网吧,来到学校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盒芙蓉王,他问老板现在还一根根地卖吗?老板说,学校领导都不让卖了,我哪里还去费那个劲。
猴子没有再回去。
想起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穷,因为怕买一包一下就给分完了,还是怎么的,反正经常拿着三两块钱去门口买几根。那会卖五毛钱一根的帝豪、云烟、红旗渠,一块钱一根的黄金叶、蓝豪,还有玉溪、苏烟什么的都可以论根卖。
那些百无聊赖的日子里,课间最饶有兴趣的活动大概就是叫上几个人,买上几根烟,在厕所、在操场旁的小卖部,在学校对面的巷子里吞云吐雾。
我都快忘记口袋里的第一支香烟是谁给我的,为什么最终还是抽上了?
大概是文理分班后,认识的朋友大都抽烟。以前可能递我烟的只有那么一个,我还可以坚决的say no,后来递烟的人慢慢多了,就把当初说坚决不抽烟的这句话给抛诸脑后了。
没办法,我太容易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了,意志力不够坚定。
后来,我就把抽烟当做一种社交活动了。在这个过程中我认识了一些人,有的像烟抽着抽着就扔了,而有的则一直到现在,比如猴子他们那群人。
大哥、猴子、老黑他们几个都比较够意思,出了什么事也都会帮忙,打架自然少不了,所以去政教处也算是家常便饭。
那时候他们打架好像是从来都没叫过我,可能知道我下不了手或者怕别人把我这小身子骨给伤着了吧。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猴子跟老师杠上了,那个老师打了他一个耳光,嘴角出一点血了。我家大表哥看见了,二话不说,上去就把老师给放倒了。黑子是一个聪明的人,也最有意思,他横在老师和大表哥中间,不让老师打到大表哥。最后,政教处来人,才算了事。之后,二人被作以开除学籍,留校查看的处分。
不知道现在他们若回头看这件事时,会做何感想?
在我看来,是年少轻狂的莽撞,是一时冲动的热血。
而我好像是少了那么点热血。 高中三年,每一年我都会因为抽烟而进出政教处的大门,其中有两次都是同大哥和猴子一起的。
这只瘦猴子和胖大哥是初中校友,也是高中同学。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我想他们会是大学同学,会是工作上的同事……
猴子喜欢叫他大哥,在我印象里大哥是一个十分憨厚的人,有一双肉肉的大手,爱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爱跟我们因为一个小问题面红耳赤的争论半天。
他也是一个大方的人。在那些个穷的吃不起饭的日子里,他会仗义相助,给我们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一直认为那时候能吃上一桶热腾腾的泡面,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
那时候只要吃泡面,基本都是麻辣香锅的,猴子最爱吃的就是这个。
大哥也爱看电子书。作为常驻班级最后一排的我们来说,上课对我们来说基本是不存在的。每次上课前,大哥就会把能拿出来的书本堆满桌子,要是不够多,他就东拼西凑,总之一定要把他挡的严严实实的才肯罢休。堡垒完工,大哥就趴在桌子上看着一本又一本的TXT亦或者闷头睡大觉。
如若一个不小心,手机被收走了,他也不急着要回。而是抽空买上几本书,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他天昏地暗,也毫无瓜葛。
那天,晚自习前突然停电,我们便溜出学校,去老街吃上一碗红油热干面,然后就直奔书店而去。最后,他买了五本《斗破苍穹》,我买了泰戈尔的《飞鸟集》和七堇年的《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那个兵荒马乱的岁月里,我们大多在抽烟,上网,逃课,睡觉中结束了高中生活。填报志愿的时候,猴子跟大哥报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志愿,而我就在他乡,在异常冷静与随意的选择中决定了之后几年的工作。
大概在外地待了有半个月的时间,一道惊雷乍起,我听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最后在老师的证实下,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个一起同过窗,一起上过网,一起抽过烟,一起挨过打,一起受过罚的人永永远远的在我们的生命里消失了。
第二天我就踏上了回去的列车,只是最终都没能……
他走了,又好像没走。猴子还时不时的去他的空间,写上几段话,我也写过,只是后来就再也没有浏览过。
李安在《少年奇幻漂流》里说,人生就是不断的放下,遗憾的是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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