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亮

亲戚建民宿，聚众庆乔迁。

闻听有痼疾，暗自抹泪颜。

举座皆尊者，非辈也长龄。

吾本年少时，冬月看社戏。

道阻多坎坷，七兄背吾行。

汗湿青衫透，顽皮随吾意。

举杆打酸枣，河里摸虾鱼。

隔岸牛羊叫，同道鸡鸭鸣。

新麦磨推出，屉笼忙碌蒸。

今夕又冬月，事事犹自新。

感慨千万端，涕泪满衣襟。

……

晚饭后，黄昏至。起座一一惜别。沿村道，途经一口大堰塘。遇一破落小院。

眼前出现一黑门，一土墙，一树丫，一月亮……忽觉景致独特。

墙是土墙，斑驳陈旧。中间有一道简易木门作为方便进出的后侧门。屋顶至低矮的檐口，铺的是一层本土烧制的铅灰瓦，这种厚重的瓦片现在已经绝少见及。真担心它会随时压垮檩子。转角有一间拆了一半的老屋。屋旁大树秃枝稀疏，不见宿鸟，唯半空里一轮新月浮悬。

听说，屋主在外多年。没有人说得清老屋，孤立在这片荒野，是被世界遗弃，还是，它遗弃了世界。

想起老舍的《月牙儿》。张信哲的《白月光》。心间怅然。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在生长。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路太长，怎么补偿。

上锁的回忆里中古字典可查的几场精神大餐已化神奇于永恒。

那时幼小的我们在读过之后并不会多懂得嫦娥的决绝吴刚的执着玉兔是个捣药狂。

就如你不懂我我不懂你他不懂她她不懂它。

即使经过多年以后所有的伤被强行风干也无法在内部自行愈合。

无数遍触摸心痛的自问自答也解释不清这般那般如此的感觉。

我们曾经怀揣某种梦想走在孤独幽深的暗蓝虚境兀自伤叹。

弄不清嫦娥你干嘛非要奔月后羿你干嘛非要射日吴刚你干嘛老砍那棵桂花树……

长大后才知道，月亮是地球的独孤求败。月光是它披着的无影风衣。

一场欢颜，或者就是一场永别。

抬头望。冬月光，永远那么凉。

（2019，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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