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我们思念的、我们向往的……
这是一段特别值得纪念的时间。2020年春节,过年正值全民战“疫”,不当医生的人们都宅在家里为国做贡献。
在“学习强国”里看电影、听书,成了一举两得的事情,既完成了每天的学习任务,又愉悦了身心。这两天我听的是史铁生的《我和地坛》。史铁生21岁两腿瘫痪,一直就只能坐在轮椅上,疾病管住了他的腿却延伸了他的思想,他天天坐在轮椅上看着地坛和园子里的人们,思考生命、琢磨人生。今天听的一篇是《我的梦想》。史铁生说他最喜欢、最羡慕的人就是刘易斯。他说他第二喜欢足球,第三喜欢文学,第一喜欢田径;他最喜欢并且羡慕的人就是刘易斯;他说假若人真能有来世,不求别的,只要求有刘易斯那样一副身体就好;他说他相信刘易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若是有什么办法能使他变成刘易斯,他肯定不惜一切代价……
上世纪80、90年代,刘易斯是全世界体育迷尤其是田径迷们共同追的星。但我们能听出来,史铁生对他的追,除了因为刘易斯伟大的体育成就,特特因为他那一双大长腿。史铁生没有能动的腿,他不能站、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跳。所以,他是个全能体育迷,第一喜欢田径,最喜欢刘易斯。
我想到了两件事。
很多人爱看中央台的寻亲节目《等着我》,尤其是中老年大姐大姨们。这个节目讲的全是真实的故事,丢了孩子的父母找孩子、被拐卖的孩子找父母找家,差不多都是生离二三十年的、有的甚至五六十年,最后基本都找到了。因为寻家寻亲人,所以每个故事都很悲苦很感人很温暖。对于我这个年龄,爱看这个节目,应该是偏年轻些。我爱看,尤其爱看幸运之门打开、里面的亲人跑出来、失散多年的父母儿女紧紧拥抱在一起涕泪交加的那一段。我最爱看这段,因为看这个节目里的这些故事多了,后来干脆看了开头之后直接快进到这里,死看这一幕。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怎么这么爱看这一幕呢?我也一直在寻找失散多年的父母、丢了很久的那个家,盼望和父母团圆!看着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就像是自己跟父母紧紧抱在一起一样。我希望我是那个找父母的孩子,大门一开,我的爸爸妈妈从里面走出来……过世的父母会经常走进儿女的梦里,尤其是他们刚走的那几年,在梦里,要么是他们还在,要么是他们又回来了。看着这个节目,满心里望着我和父母是走散了,我也能找到失散多年的他们。
大概是八、九年前吧,我心理咨询接待了一个大四的来访者,男生。他与哥哥是双胞胎,哥俩儿性格不一样,用他的话说,妈妈很偏心眼儿,偏爱他机灵嘴儿甜的哥哥,而他是那个不爱说甜话不会做眼皮底下事儿的,所以就被妈妈忽略了、不受待见,天天妈妈都是夸她的大儿子,他委屈失落的被冷落在角落里。这样的性格和感受让他跟家里的爸爸妈妈姐姐哥哥都不亲,也让他很敏感脆弱。长大的过程中他内心经历了很多,感受不到家人的爱所以也让自己在缺爱寻爱的道路上走了一些弯路,但是他很聪慧,他一直在自我探索、在自助,所以主动来做咨询。与他的工作中,有两点让我印象很深!那时流行一个词叫“正太”,他说他是“正太控”,他超喜欢超喜欢美好可爱的小男孩,他的电脑里搜集保存了很多很多这样的小男孩图片!主“去标签化”咨询风的我没接他这个茬儿,但是我暗暗打了个问号、记下了他的这个梗!后来的咨询描述中,他跟我讲到了这样一件事。他的小外甥当时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全家人都很爱他,他也非常喜欢这个小家伙儿。他说有一次从我们学校幼儿园经过,正好是放学,看到一个小男孩从幼儿园大门里跑出来,通通通跑到蹲在远处接他的爸爸的张开的怀抱里!……这是我的咨询生涯里永生难忘以及铭记不忘的一个时刻和场景——当时在向我的倾诉中,径直讲到此处时,他已经是在不能自控地哽咽着说了,而坐在一旁听他说的我,也已经是泪流满面、无语凝噎。当时我们两个坐在那里默默了好久……我深信自己当时深深地共情到了他。我知道,那一刻他看到的是自己,奔跑着扑到了热切爱着他的爸爸妈妈的怀抱中。
附:《我与地坛》摘抄
也许是因为人缺了什么就更喜欢什么吧,我的两条腿虽一动不能动,却是个体育迷。我不光喜欢看足球、篮球以及各种球类比赛,也喜欢看田径、游泳、拳击、滑冰、滑雪、自行车和汽车比赛,总之我是个全能体育迷。……
其实我是第二喜欢足球,第三喜欢文学,第一喜欢田径。我能说出所有田径项目的世界纪录是多少,是由谁保持的,保持的时间长还是短。……
这些纪录是我顺便记住的,田径运动的魅力不在于纪录,人反正是干不过上帝;但人的力量、意志和优美却能从那奔跑与跳跃中得以充分展现,这才是它的魅力所在,它比任何舞蹈都好看,任何舞蹈跟它比起来都显得矫揉造作甚至故弄玄虚。也许是我见过的舞蹈太少了。而你看刘易斯或者摩西跑起来,你会觉得他们是从人的原始中跑来,跑向无休止的人的未来,全身如风似水般滚动的肌肤就是最自然的舞蹈和最自由的歌。……
我最喜欢并且羡慕的人就是刘易斯。他身高一米八八,肩宽腿长,像一头黑色的猎豹,随便一跑就是十秒以内,随便一跳就在八米开外,而且在最重要的比赛中他的动作也是那么舒展、轻捷、富于韵律,绝不像流行歌星们的唱歌,唱到最后总让人怀疑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不怕读者诸君笑话,我常暗自祈祷上苍,假若人真能有来世,我不要求别的,只要求有刘易斯那样一副身体就好。我还设想,那时的人又会普遍比现在高了,因此我至少要有一米九以上的身材;那时的百米速度也会普遍比现在快,所以我不能只跑九秒九几。写小说的人多是白日梦患者。好在这白日梦并不令我沮丧,我是因为现实的这个史铁生太令人沮丧,才想出这法子来给他宽慰与向往。我对刘易斯的喜爱和崇拜与日俱增,相信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想若是有什么办法能使我变成他,我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如果我来世能有那样一个健美的躯体,今天这一身残病的折磨也就得了足够的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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