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出现企鹅

文／君七寻

路飞确定自己真的看见了。真有一只企鹅，趴在电线杆上睡觉。

那是一只黑背白肚的企鹅，有着红红的、小小的嘴椽。脑袋圆圆的，肚皮也圆鼓鼓的。它原本是趴着的，看见路飞看过来，灵巧地翻了个身，变成了肚皮向上，躺在太阳底下。它小小的眼睛看过来，黑黝黝的，带着好奇和试探。

路飞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嘴，想要和人分享，可是转念一想，这能和谁说呢？他想起吃午饭的时候，爸爸训他不好好写作业，总想着出去玩。妈妈也是，在一旁附和，说要把他的漫画书都丢掉。这怎么和他们说呢？说他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时候，看见窗外电线杆上有一只企鹅？

他抬眼看了看企鹅，又趴回书桌前，写暑假作业。这是小升初的第一个暑假，功课很多，蝉鸣声很长，脑子里的想法很多，写下的作文很短。如果和爸爸妈妈说的话，他们肯定会说：哦？企鹅？那你写一篇观后感吧，800字的。

路飞打开了作文本，要不先写一写？

他又看向企鹅，那只企鹅居然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在电线杆上走路。屁股一扭一扭的。

真想上前踹一脚啊。

路飞拿笔在空气中花了几个圆圈，想象那是几个小球。他又拿笔点了几下那几个虚空的圈，想象着这是把小球踢出去，正中企鹅的肥屁股。

那电线杆上的企鹅突然往前扑倒了，再起来的时候，用小短翅膀揉了揉屁股，仿佛被踢了几脚。

路飞看着有趣，又画了几个圈，接二连三地点了出去。空气中仿佛出现了几个彩色的气泡，摇摇晃晃地飞了出去。

那些气泡飞到窗外，飞到马路上，飞到电线杆上，仿佛成为了企鹅的路障。那只小企鹅眼看着晃悠悠地，就快从电线杆上掉下来了。

路飞一着急，从书桌前噌一下站起来，凳子都被撞倒了。

妈妈在客厅喊：怎么了——路飞赶紧扭头，大声回道：没事！

他再回头时，却发现电线杆上又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肥企鹅。

那些泡泡还在，不过好像变成了一些如有实质的台阶，两只企鹅一跳一跳地，从一个气泡跳到另一个气泡上。不一会儿，两只企鹅跳累了，低头趴在了气泡上，跟着气泡又从半空中转到了马路上。

这时，马路上开来了一辆大卡车。

“啊！”路飞不禁叫出了声。那卡车一路疾驰，似乎在赶路，正迎面转上两只趴在气泡上的企鹅。

“扑哧——”

卡车却直接从两只趴在气泡上的企鹅中间冲了出去，好像什么障碍也没有。

那两只企鹅也还在，反而相互撞在一起，凭空又生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肥企鹅。像是有一个小吃街上扯白糖的手艺人，把两团棉花糖揉在一起，凭空又扯出新的一只糖一样，两只企鹅之间，也拉扯出了新的一只企鹅。

这下有三只企鹅飘在马路半空了。

马路上的车也不见少。大卡车之后还有小轿车、公交车、出租车，接二连三，摩肩接踵，从三只企鹅气泡中冲出去。三只企鹅不断撞在一起，从三变成四，从四变成八，从八变成十六.......

这下好了，一个绿灯的功夫，大风一吹，马路上空洋洋洒洒飘着无数企鹅。

它们一个个都是红红小小的嘴椽，乌溜溜的小眼睛，一起望向路飞的时候，眼神无辜又好奇，非常滑稽。原本的两只企鹅还趴在气泡上，新的企鹅仿佛自带漂浮属性，一只只徜徉在风里，仿佛在大海里一样自由。有一只甚至像是蓝鲸出海一样，一个俯冲，从半空冲上了云霄。

路飞看了一会儿企鹅群，直到看着它们从这条马路往四面八方，或漂浮，或游泳，或飞翔，渐渐散往各处。

突然妈妈来敲门：“路飞，出来帮我剥洋葱。”

“哎。”路飞应了一声。瞥见一只企鹅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急速飞走了。

路飞直起身，使劲往外探身看着其他企鹅。路边的小孩子们都在指指点点，偶尔有几个大人倒是视而不见，甚至穿过了几只企鹅，一点也没影响。

“路飞，得叫你多少遍你才会出来啊。”妈妈生气了，开门而入。“作业你不做，家务你不干，你要上天啊？限你一分钟之内，出现在厨房。”她撂下一句话，又摔门而去。

“这就来！”路飞一个激灵，转身向妈妈敬了个礼，“遵命，母亲大人！”

等他再扭头往外看时，窗外晴天白云碧空如洗，一只企鹅都不见了。

路飞重新坐回书桌前，摊开了作文本。他咬着笔头，想了一会儿，写下两个字：「企鹅」。

接着他画了一只企鹅，背是黑色的，肚皮是白的，嘴巴得用红笔涂红，眼睛则用黑色水笔涂黑，小小圆圆的两颗。画完之后，他又拉出一个箭头，画下一个问号。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出现企鹅——待验证？」

他合上作文本，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空空的房间里，一只企鹅从作文本里探出脑袋，眼睛乌溜溜地。它吸了一口气，把作文本上的字吸了个干净，还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便歪歪扭扭地往窗外走去。

全文完／君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