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按:此篇作于2017年盛夏时节去江苏泰州出差回来的路上。
长久以来对于傍晚至深夜的火车窗景有一种特别的宁静之感。最后一抹夕阳消逝在天边的时候,都市里华灯初上,乡村中人声渐杳,天地之际的色号一个码一个码地深邃下去,而你的列车总不停歇。
少年的时候自以为雅好文字,而今知道,我只是额外专注于自身罢了,因我从未能形成一个完善的自我,对自己人格的任何一面都体会不已。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形式便是文字,此所以我特别执着于这点爱好,并非因我擅长,而是因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体会自身感受——而我的自我一向是不被鼓励和被认知的。
火车让人感觉安全和具体,盖因你真正无处可去,而只好把自己折叠到当下此地,细细与自己相处。与机舱里大不同的是,即便是新干线、高铁、动车,列车的前进是不具飞机那么强烈的侵犯性的——三万英尺轰鸣而过。列车自己有自己一成不变的节奏,一站一站停下去,沿途经过谁,停靠谁,越过谁,一节节,一声声,挥手而过。
而夜火车的温柔,则更添了有烟火气息的路过。傍晚的炊烟与灯火,是最具人间味道的意象。我想,人类千古不弃的动物本能里,对于黑暗跟孤寂的天然恐惧,能够被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一掠撩人的光华安定下来,此所以我独钟爱旅途中夕阳西下到夜色朦胧这一段时光。此时你坐在暂时牢靠的车厢里,知晓前方有你要去的终点,而你也看到窗外一片片城镇乡野快速退去,路人倦鸟投林一般匆匆归家,每扇飞速掠过的窗户后面亮起的灯,都有温柔的守候。
慢慢夜色拢上,只有漫长的伸向天际的路灯串昭示着人类文明的存在。经过整整一片寂寞的沉沉黑色,你知道这里不是人类的国。这还是世界,但人所拥有的,也仅止于灯火所能燃亮的那一片光明而已。黑暗跟深夜中的荒原列车,额外让你体会人类的伟大跟渺茫。再经过下一链茫茫辉煌的高速路灯时,会额外在意和猜测,想,这会通向哪里呢?打幼时起,每次夜火车我都会有此一问,问自己,也问世界。但是,我想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