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的一个角落,有一棵树。
在我的记忆里,它早已经枯萎了,从未开过花,也没有长过叶。树皮上布满了裂纹,有的地方甚至翻卷过来,露出枯燥的黄色。扭曲的枝丫向天空蜿蜒,在半空中交错、缠绕。我从树枝的空隙中向上望去,灰褐色的枯枝就像是一张网,将蓝天分割成一块块碎片,那张网仿佛也笼罩在我的心头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从此,每次经过那里,我都低下头,快步走过。
直到不久前,我低着头向前走着,一片花瓣从我眼前飘落,被我踩在脚下。我移开脚步,那片花瓣就躺在深蓝色的地砖上,脚印掩盖了花瓣的洁白。我愣神了片刻,抬头看去,彻底呆在了原地:那棵“枯树”开花了!
似乎只能看到花儿吧,雪白的花朵缀满了枝头,掩盖了时间给予它的伤疤,也掩盖了它枯褐的肌肤。偶有从花瓣间的缝隙中伸出的小枝儿,在阳光下泛着碧绿的光。在眼中绽放的生命的活力,直达心头,心中破碎的天空已被开放的花儿遮挡住了。
只可惜,一阵风吹过,带走了一片片花瓣。我绝不会想到“花仙子翩然起舞,飞离了枝头。”只有那伴着清风的,揪心的痛。我有些懊恼,为什么在它凋零的时候才注意到它呢?
此后,我每天都会去那里,仰面观花。我不知道它是什么花,有人说是梨花,可能是吧,毕竟“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以梨花喻雪,苏轼亦有诗“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二人梨、雪互喻,足见其高雅、淡洁。我却固执地认为它是梅,那种“凌寒独自开”的峥峥铁骨,正是我所敬仰的,怎奈何天气愈旱,不必说雪,连雨都未见得,没有了那“逊雪三分白”,哪里来的“清气满乾坤”呢?
也就是这几天,花儿彻底谢光了。只留下了褐红色的花萼,它向里蜷缩着,就像一条濒临死亡的虫,在微风中颤抖,作着生命最后的垂死挣扎。花蕊尚是淡黄色,却没有了生命的迹象,腌耷耷的。我在树下叹惜,或许万物都逃不过“近黄昏”的命运吧。
虽然如此,我仍旧每天去那里。也许是在希望奇迹的出现。
于是,我看着它抽芽、长叶,那一根根绿碧碧的小枝儿逐渐结实了,深沉了。我这才恍然大悟,植物的花开花谢并不是通向死亡,恰恰相反,那是为了繁衍个体生命而做出的牺牲。即使是落叶,也不过是一种生存的手段,与生命的欣欣向荣相比,这点牺牲确实微不足道。
正如艾青所说“活着就要斗争,在斗争中前进,即使死亡,能量也要发挥干净。”没错,生命的意义在于奋斗!我顿时觉得胸中热血沸腾,一扫先前心中的悲戚与烦躁,再一次斗志昂扬地投入到生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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