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里小学。
和每一所小学门口一样，四点半放学，不到四点就陆陆续续有家长在校门口等着，堵得胡同口水泄不通。
李娟放下电话匆匆忙忙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四点二十了，她眼瞅着前面乌央乌央的人头，只能挨外边儿站着，往里头张望。
孩子们穿着校服一队一队出来，还没到门口，听见自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那么一叫唤就全散了，撒着丫子往外冲。这样一来，校门外愈发像要抢孩子似的往里涌，没什么规则秩序，乱哄哄闹哄哄炸得脑仁儿疼。
李娟从前可没功夫接送贝贝。小家伙今年上了小学，她倒是抽空来接了两次，可都是和季红一起。季红怕她累着，总让她坐在胡同外头那家麦当劳里等，所以还真是头一次见识这样的阵仗。
虽然脑仁儿疼，咱这是干嘛来了？她也想法子往里挤了挤，少不得被人踩了两脚，狼狈得很。她弯腰拍拍鞋背上的灰，仔细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贝贝，后面再出来的就是高年级的孩子了。
她一下子慌了，使劲挤到保安那里问：“您好，请问一（4）班出来没有？”
“一年级早放学了啊！”
唰的一下，她冷汗就下来了，脸也白了，不知道怎么接下句。
保安倒是见多了这种情况，忙来安慰她：“大姐，您别着急，孩子指定没事，咱们这片儿治安好着呢。大概齐人一多您没瞧见，这么着，我带您去办公室瞧瞧去，咱们学校孩子没找着家长的，一般都去办公室等着。”
她心脏一个劲儿狂跳，掐着手心跟着那个保安上楼。二楼尽头有间办公室，里头坐着十来个孩子，有人背对着门口，正在给其中一个孩子讲题。
“奶奶！”贝贝眼尖，一下子跳起来扑进她怀里，“您怎么来啦！”
李娟牢牢攥住他的小手，心率还没降下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声音在打颤：“贝贝不是想奶奶吗？”
背对着的那个人转过身来，“杨贝贝，是你家长来了吗？”
“我说你们学校门口这秩序也太乱了吧？就不能好好管管吗？出了事谁负责？”李娟刚才的焦躁不安忍不住蹦出来，语气自然也是不大客气的。
“对不起，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两个人目光相对，都有些惊讶。
贝贝扯扯她衣角，低声说：“不要对校长那么凶，校长说了，找不到家长就回他办公室，不要到处乱跑。我不会跑丢的。而且，妈妈没说今天您来接我呀！”
她一下子有些下不来台，红着脸朝那人笑了笑，“校长您别往心里去，我就这急脾气。”
“你的批评是对的，我当然要接受，而且还要改正。不过，叫我名字就行了。”他伸出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
李娟也只得伸出手，“你好，我叫李娟，是杨贝贝的奶奶。”
贝贝迫不及待地背上书包，拉着她往外走，“校长再见！奶奶，我们快回去吧，爸爸妈妈和爷爷他们肯定都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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