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挂着两个灯笼,木质的门脸上面,挂着青白色布帘。
“欢迎光临。”一个面容姣好,穿着蓝色和服的女子向我打招呼。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我扫了一眼屋内的布置,左侧是食台,有两位裹素色头巾、穿黑色和式上衣的师傅正在做寿司。右侧是大厅,摆了十来张木桌,每张桌子上都放着精致的餐具和白色毛巾。
“你就是那个女大学生?”和服女子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指了指后面说,“你一直往里走。”往里走,首先看见两个偌大的厨房,接着是一个稍微小些的办公室,红木的办公桌椅,一个平头、三四十岁、略为发胖的男子,正低头研究菜单。
“您好!打扰了,我是来面试的。”
男子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说,“坐下说吧。”
“我是北二外的学生,今年大一。日语口语流利,了解日本文化,希望能来贵店工作。”
男子嘿嘿一笑,“大一学生就妄称自己了解日本文化,你倒是给我讲讲日本的饮食文化。”
“日本因食物资源不多,自古采用的是分餐制。每顿饭,作为家庭主妇的妈妈,会把每个人的饭菜提前分好,这样的好处是个人卫生好,杜绝浪费。所以,日本人外出聚餐,也大多自己点自己喜欢吃的,或是点套餐,餐厅按每人一份上菜。”
“日本人很看重食物,认为是上天恩赐,敬畏食物,每次吃饭之前都会说我开吃了,吃完饭之后,都会说很好吃、谢谢。”
“做饭的人,会精心准备饭菜,清淡、健康、营养,着重视觉、味觉与器皿的搭配,讲究时令和材料的原汁原味,所以日本料理看起来就像一个个精美的艺术品,这同时体现了日本人的工匠精神。”
“日本人在公司都会循规蹈矩、一丝不苟、谦谦有礼,而聚会时一般会放荡形骸、无拘无束、气氛轻松。公司里下属对领导敬畏有加,而聚餐时大家是平等的,甚至下属戏弄上司,把上司灌醉都是常有的事。通过这样的一正一反、一张一弛,职员们得以调节紧张的情绪,更好的工作和生活。”
男子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小姑娘说得很有道理嘛!面试通过了,不过得从服务生开始做起。”
“您还没有考我的日语呢!”
“不用了,日本文化理解这么透彻,日语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再说,我也不会日语,哈哈……”
“我还是学生,每天只能来半天。”
男子爽朗一笑,“哈哈,没关系的,上午人少,你就从下午四点来吧,四点到晚上十点。每天工作5小时,每月支付你1500。这可是破格给你的最高工资了,好好干。”
“好的,谢谢老板。”
“我姓徐。”
“谢谢徐老板。”
下午四点,那个穿和服女子把我带到一个小房间,递给我一套粉色和服,“换上吧。”
“好的,您怎么称呼?”我问。
“我姓陈,是这里的领班,你就叫我陈姐吧。”
等我换完衣服,陈姐啧啧称道:“小姑娘长得真是水灵。”
“陈姐您才是真的漂亮呢!”
“小姑娘嘴还挺甜的。我们这每天都需要化妆的,你化过妆吗?”
我摇了摇头。
陈姐说:“那我帮你化个吧,你得学着点啊,以后你自己化妆。”
陈姐只是帮我扎了一个丸子头,并没有梳成日式高高的发髻。但她给我脸上的粉抹得很均匀,眉毛也画成了弯弯细细的柳叶眉,再涂上淡粉色口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也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
夜幕降临,门前的灯笼和店里的灯都亮了起来。我发现,除了楼下大厅之外,楼上还有八个房间,每个包间门口都挂着青白色布帘,布帘上分别写着草书体:梅、兰、菊、竹、春、夏、秋、冬。
我和陈姐一样站在门口布帘后面,见到客人就打招呼。不同的是,我看见中国客人就说,“欢迎光临”,看见日本客人就说,“いらっしゃいませ”。别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从衣着、神态就能区分。
七点钟后,每个房间差不多都有客人了,我开始在小包间和厨房之间来回跑动。帮客人点餐,然后拿着流水菜单来到厨房,一会儿菜品出来了,我端着菜走向小包间。不知道为什么,点寿司的特别多,那一大盘子,端得我的手都酸了。我站在走廊旁,正要甩甩胳膊。陈姐过来拍我的肩膀说,“快去‘兰’包间里看看,那边客人点餐有问题,我们语言也不通。”
我走过去一看,深色西装、白衬衫、银灰色领带、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在用日语耐心地给服务员解释,他想吃エイヒレ(烧烤鳐鱼翅),但是菜单里没有这个菜。
“渡边先生。”我脱口而出,说的竟然是日语。
那个熟悉的面孔惊讶地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有点尴尬,突然灵机一动,指着他的工牌说,“上面写着呢。”
“哈哈,原来如此。”,他一边把工牌取下来,一边笑着对周围的人及对我说,“忘记摘工牌了,失礼失礼!”
“你想吃烧烤鳐鱼翅?”
“是的,我刚才解释了老半天,他们都听不懂。”
我转过头对陈姐说,“他说菜单上没有烧烤鳐鱼翅,您看下店里能不能做这个菜?”
“哎呀,那是我们去年的菜品了。不过,王师傅在,没问题的。”陈姐说。
听完我的翻译,渡边开心地笑了,“终于可以吃到家乡菜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リンキョウケツ,汉字是林晓洁。”
“すずこちゃん(玲子)”。
我笑了,他总是叫自己“玲子”,而不是“林桑”,就像莉香总喜欢把“完治”叫成“丸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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