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12日,距离2008年汶川大地震整整十年。十年了,曾经的断壁残垣已经绿草如茵,矗立起一座座生机盎然的现代之城。映秀、北川、绵竹、什邡、汉旺等,十年踪迹十年新,地震的阴霾慢慢散去,无需悲悯,只有新生。
在探寻汶川地震灾害的记忆里,有两个故事最让我心痛和感动。
一、被埋怨的英雄李国林
他救下百余名学生,却痛失爱子园园。“爸爸,救我,你再不救我我要死了。“十年以后,李林国关于儿子最深的印象,就是他临终之前的最后一句话。那时,园园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这场地震,最终带走了李林国的儿子、侄女、妹夫以及叔叔一家9位亲人。李林国回忆说:“不是不救,是儿子班级所在地点太特殊,只能是救援最后到达的地方。”他说,“如果先挖他们中间那个班,那么底下一楼和三楼、五楼可能会二次垮塌,将会死更多的学生。”救援时间太宝贵,他作为北川中学唯一一个警察,他比谁都明白黄金救援时间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想救出自己的儿子和困在废墟里的孩子们。但是,不能因为想救自己的孩子就盲目地去救,不能以牺牲更多无辜的生命成全一己之爱。倘使救出来了,自己的孩子如果问:爸爸,你为什么不救我的同学呢?他可能更无言以对,他能怎么回答?难道说:“爸爸只顾得上你,忘记了军人的职责?”从此,两人面对着同学们的家人满心愧疚。倘使没救出来,引发了二次坍塌,自己的孩子和更多的孩子都救不回来,就是自食“自私的父爱”恶果。从职业道德和情感上来说,科学施救是当时紧急救援中,他能做到的想到的最好方法。很长一段时间,园园的姐姐埋怨他“为什么不救弟弟?”李林国的大哥怨气一直没消,他责怪李林国近十年,质问他“为什么不救侄女?”。他只能沉默,生活赐其伤痛,他只能报之以诗。他把对儿子园园的思念写成一首首诗。他为了圆儿子上绵阳中学的愿望,四处借钱在绵阳九龙山公墓为园园买了一块墓地,长眠绵阳。
五月十二二二八,山崩地烈楼房塌。
遍体鳞伤出废墟,奔赴一中救学娃。
悲惨莫过园园儿,废墟呼救喊爸爸。
谁叫他爸是警察,悲壮一比三十八!
—— 李林国
十年哀思泪涟涟,
亲人相约梦里见。
灾区如今天地换,
再做父子来生缘。
—— 李林国
他是抗震救灾中被埋怨的英雄,更是一位痛失孩子的普通父亲。
二、忘不了那句“叔叔救救我”刘格平
10年前,武警军官刘格平,深入映秀小学救援,400多名学生,只有100多名在室内,其他全被压在废墟下。当时,有一个小女孩对他说:“叔叔,救救我。”这一句话,令他一生遗憾。他答应小女孩一定救她出来,余震一波接着一波,搜救不得。直到15日,他趁余震间歇之际,赶紧把孩子从预制板下救出来,一路疾驰送往医疗点,不过三分钟,小女孩便了无生息,他痛哭,他以为自己完成了承诺,却还是失诺了。于是,他从映秀救援后,立即赶去搜救专家、搜救熊猫基地的大学生。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从负疚感中走出来,亲人都劝他去看心理医生。每提一次小女孩的故事,便对着妻子痛哭一次。他说:一闭眼,就是被压在预制板下,只露出头的小女孩微弱的声音“叔叔,救救我”。
2014年前后,刘格平夫妻二人前往映秀,他跟妻子介绍当时的场景,却绝口不提小女孩的事情。但在妻子提出去遗址公墓去祭拜,他沉默了,只让妻子自己去。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恨自己没有履行诺言。可是,他已经拼尽全力了啊,这让我想起,看到的地震中一幅配图文“孩子,这次是老天对不起你们。”
如今,除了地震遗址,汶川、北川、映秀等地再也看不出地震留下的痕迹,但我们知道,有一些东西已经永永远远刻在人们心中。我们不去揭露伤痕,我们只纪念亡者。我们也不沉湎痛苦,生活还将继续。
孩子们,虽然没能救下你,但我们所有人都记得你,依然最爱你。汶川十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废墟之地已经筑成了希望之城,学校和公共基础设施已经达到八、九级抗震程度,再也不会因为地震被压在废墟下了,那样的痛,再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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