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煤油、做煤粑
在家里装上电灯之前,家里用的是煤油灯。那时乡下家家都用煤油灯。煤油灯是玻璃做的,底下有个架子,中间有个装煤油的肚子,最上面是灯芯。阿媛家的煤油灯的灯芯是用松紧带做的,把松紧带剪一小段,从小孔穿进去,掉到煤油灯的肚子里,充分浸湿。点燃灯芯,灯芯就发出了暗淡的光。煤油灯可以拿着走,用手拖着煤油灯的肚子,小心翼翼地移动,一旦摔了,煤油灯也会被砸坏。有时半夜上厕所,就要点上煤油灯,然后拖着它的肚子小心地去厕所,乡下的厕所往往跟正屋有几米距离。如果有风,需要用另一只手掌住灯火,或则风一吹,灯就灭了。
阿媛曾独自去打过煤油。那时打煤油不是用钱,而是用票。煤油票是政府发的。阿媛见过家里的粮油票。它们是长方型的,四分之一张钱那么大小。厚度跟钱的厚度一般。上面的花纹跟钱的花纹很像。她的妈妈告诉她:粮油票就是钱。但比钱还重要。钱不一定能打到煤油,但是粮油票一定可以。阿媛家的煤油一般是大人乡里赶集顺便打回家的。从不叫孩子去打煤油,因为煤油票难得,可能怕小孩子把煤油票丢掉,也有可能觉得孩子还小,也担心孩子的安全,比较,打煤油的小卖部并不近。只是,有一次,家人急用煤油而大人又不空,安排阿媛去打煤油。这是阿媛第一次去打煤油。她提着一个可乐大小的塑料瓶出发了。打煤油的地方在隔壁村岭林村小的门口的小卖部里。小卖部的店主是个好脾气的上了年纪的男人,他脚跛了。他走路的时候一只脚立着,另一只脚弯下去,弯下去的脚跨一大步,他的头和身子跟着弯下去,然后,他直立起来。阿媛第一次去小卖部买文具的时候就记住他了,他呆呆地看着他好几分钟。小卖部的生意是不错的,那里卖的是百货。也许是因为小卖部所处的有利位置——在大路边,又在学校门口。也许是因为店主的好脾气。总之,这家小卖部的口碑是不错的,每次,阿媛跟着大人从集市回来,路过小卖部,里面总是有人进进出出。
阿媛独自走了近二十分钟路才来到小卖部。她一进小卖部才发现就她一个人买东西。他刚比柜台高一点儿,她踮起脚尖,怯生生地,声音极小,对店主说:“伯伯,请帮我打煤油,这是票。”我一手递过瓶子,一手递过票。店主一跛一跛一地朝我走过来,一手接过瓶子,一手接过油票,并把它从容地放进票罐里。又提着瓶子走向瓮坛。阿媛垫起脚尖,仔细瞧着。那瓮坛上挂着一个竹制的“量杯”。那“量杯”跟一个小型塑料杯大小,上面镶紧一根细长的有锅铲长度的棍子,棍子顶端做了一个弯钩。平时,这量杯就静静地挂在装煤油的瓮坛上。有人来打煤油时,店主就把量杯拿下来,把它放到瓮坛里,用力一舀,满满一量杯煤油就要舀出来了。店主早把瓶子稳稳地放在地上,瓶子上面装着一个漏斗。店主小心地将量杯里的煤油倒进漏斗,煤油就顺着漏斗里的小孔流进瓶子里。一量杯煤油大约二两的样子。店主会根据你给的粮油票来给你舀一量杯还是几量杯煤油。量杯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它节省了称的时间,提高了买卖煤油的效率。那天,阿媛就是这样看着店主伯伯将瓮坛里的煤油倒进她的瓶子里。店主伯伯把瓶子里的煤油拿给阿媛,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提着煤油瓶子回家了。
除了打煤油,阿媛还会为家人分担其他活儿。比如做煤球。那时,乡下流行用煤炭。尤其是在冬天,可用煤炭做成煤球,用来烤火、蒸煮饭菜。乡下人买来黑黑的煤炭,加水,加泥,黑黑的软软的煤炭就变硬了些,但还是黏糊糊了。乡下人就把它调成刚好可以做成煤球的硬度和黏度。等到一个晴天,人们拿来做煤球的模具,拿那模具用力放到加了水和泥的煤里,它就把煤吸进去了,然后再把模具拿出来,用用手一按,脚一踩,一个有十来个小圆孔的煤球就做成了。阿媛看着大人做煤球,她心里痒痒的,她觉得干这活并不难。趁着大人不注意,她就拿来模具,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力将模具放到调好的煤里,吸足煤后,再将模具拔出来,用手按用小脚踩。嘿!一个小小的煤球做成了。由于阿媛力气小,她把模具放进煤里时因为,吸进去的煤比较少,所以,阿媛做的煤球又矮又瘦。看着自己做的煤球,阿媛还是很兴奋。她又试着做了第二个煤球,又做了第三个……她终于找到了做一个比较完美的煤球的窍门。于是,她做煤球更来劲了。用力更大了,用脚踩的时候更使劲了……黑黑的煤炭有时会涂在她的脸上,她瞬间成了一个“黑妹”,她浑然不知。等大人办完事回来,看到阿媛正在像模像样的做煤球,也不批评也不表扬,任她去做。阿媛知道这是得到了大人的默认,她更加喜欢干活了。于是,她总是很主动很乐意干家务活,她从这里边也得到了很多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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