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石散记

作者: 行走皖中人 | 来源:发表于2019-11-16 12:42 被阅读0次

玩石散记

手机里，收纳着别样的《东方红》乐曲。音色空灵、清净、舒缓。每每聆听，心际怡然。

依稀记得1970年四月一天，家里添置了新大件——上海产标准牌缝纫机，是母亲积攒五张票券加150元购回的。晚饭后，母亲脚蹬踏板调试着缝纫机。忽然，电子管收音机传出悠扬悦耳的东方红乐曲。不懂音乐的母亲双脚离开踏板，脱口说了句：声音好清净呀！从播音员激昂播报中，原来乐曲发自太空中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上。

确信世间一切，注定有缘份的存在。在安徽，结识了几位收藏灵璧石的石友，幸而同乾隆皇帝御封"天下第一石"灵璧石，结下了不浅的石缘。

一天，到宿洲古玩市场石友店赏石。未入，店内飘出记忆深处曾经耳熟的东方红乐曲。悄然落座，见石友悠然自得敲打着长条状石器，音质宛若"玉振金声"。曲毕，石友无意间道出："想当年，中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上乐曲，就是用灵璧石磬石打奏出来的"。灵璧一石天下奇，真是难以置信，色如墨玉的磬石居然会唱歌。

闲暇时，浏览过《云林石谱》一书，方晓灵璧石排位166种名石之首。怪不得乾隆皇帝六下江南途中，曾三次御驾灵璧。冠为"天下第一石"灵璧石，品种有黝黑似铁的磬石，有润泽如玉的白灵璧，有纹理万干的蛐蟮石，有似珍珠状的珍珠石，有似金钱状的碗螺石，有七彩炫色的彩灵璧……品种多达400余种。在所有的奇石中，还没有那一种如此林林总总，变幻万干。

灵璧石，迷倒的不止大清一帝，同样让宋朝书画大家米芾神魂颠倒。《宋稗类抄》记载，为寻得一方奇石，他去了离灵璧邻近的涟水做官。痴石程度可用物我两忘作形容，甚至几日不理公务。其上司杨次公闻讯后，愤然找米芾问责。

相见，米芾从左衣袖掏出镂空小巧奇石，喋喋不休：这等石头怎不叫人爱？话音未落，变戏法般又从右衣袖中掏出叠嶂层峦小奇石，重复：这等石头怎不让人爱？岂料，杨次公伸手夺下一奇石，扭头转身而去……捧腹大笑之余，猜想米芾留下的绝世书画，是不是从至玄至妙奇石上吸取过创作的灵感。不然，为何让米芾情之所至而痴石如命呢。

接触灵璧石机会渐渐地多了，开始着迷深埋山野间这鬼斧神工的天然宝物。从石农手中，淘些砂浆未揭的毛石。这些毛石未刷洗前，将呈现怎样的筋纹特征、将呈现怎样的物像神态，只能在未知中下注，只能在忐忑不安中期许。入手毛石一旦打眼，弃之不忍留之堵心。要是淘得上佳奇石，顿时狂喜，与石相看两不厌。

获取一件独一无二的灵璧石，难以忘怀的并不是取于收益的大小，而是取决于付出的代价。那几年，淘石、刷石、施蜡、配座、题名，赏石品石的眼力提升了许多，积攒的灵璧石不下三四十块。因经常用钢刷刷洗毛石上的砂浆，大拇指患上键鞘炎，针灸二月有余方治愈。

室无石不雅。闲情静坐，用宜兴紫砂壶泡上一壶热茶，品茗观石，常会陶醉在无声真趣的石境中。天然成趣的灵璧石，有如起伏绵延的远山；有如雾中袅袅的仙岛；有如回首顾盼的恋鸟；有如飘落泥土上的秋叶；有如怀春脉脉的少女；有如顿然了悟的禅石……钟爱有加是一块双面可观的磬石鱼形石，黝黑铮亮鱼身嵌入的丝丝白线，恰似河水泛起的道道波纹……不时摩挲这块灵璧石，平添着与游鱼同乐的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