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南岁月

   

我所经历过的许多大事，都淡忘了。而这些童年的琐事，无论是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却永久、永久地刻印在我的心头。                                  ——题记

重温林海英的《城南旧事》，悠悠的驼铃自远方传来，而我的童年，是没有驼铃的。粉墙黛瓦，青砖玄廊，绿柳拂风，媚眼如丝……一副清秀俊逸的江南水墨画不经意间在我眼前摊开，有什么悄悄潜进记忆里，唤醒了我儿时的江南岁月。

江南多烟雨，每逢阳光艳好，外公一准会提着他的雀儿出门，以棋会友，泡茶品茗，偶尔也小酌一盅。微醺的外公是个可爱的老头儿，老是叨叨的和我说一些过往之事和听不懂的大道理。外婆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梳着花髻，穿着布衫，沧桑的脸上仍带着水乡的韵味，想来外婆年轻时也是个隽秀的美人。庭院里满是她打理得当的花花草草。我和小伙伴时常带着外公给我做的风车，沿着悠长的青石板小路一路奔跑，风吹得风车呼啦呼啦的转。外婆家是典型的水乡建筑，附带着个小木楼。阁楼的窗子正对着穿镇而过的小河，每当遇到烟雨蒙蒙的日子，外婆是不许我出门玩耍的，那阁楼便是属于我的一方天地，爬上嘎吱作响的楼梯，一把推开阁楼的小窗子，两手撑着下巴，或趴在窗前数着来来往往的船只，或看沿街绣楼的小姐操纵着五彩丝线成为一幅精致的绣图，聊以打发没有小伙伴的时光。偶尔也望着远处烟雾缭绕，似隐似现的青黛色的山，口中咿咿呀呀哼着家乡的童谣：“天黑黑，欲落雨……”有时候采莲的小姐姐会坐在船边，撑着油纸伞，晃荡着白藕似的小脚丫，操着一口温润的吴侬软语和我打招呼：“侬好！”这时，我便伸出小手使劲挥舞，用外婆教我的方言回应：“侬好呀！唔等侬归来伐”然后目送她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弯弯的河道里，仅留满河的菡萏和圈圈涟漪。那涟漪伴着拨浪鼓声在我的心头晕开，痒痒的。

晚上的河道无疑是最美的，月光洒在河面上，偶有鱼儿轻吻水面，晕开银项圈般的涟漪，荷花也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还有那乌篷船上星星点点的渔火，在似纱般的薄雾间亮起，伴着远处传来的笛声闪烁。“江枫渔火对愁眠”大抵如此。曾问外婆，为什么渔船上的人儿不回家呢？外婆说：“渔船上有他们的亲人，有他们的生活，有他们的希望，那里就是他们的家呀！就像外婆有外公和小娃娃在，这里就是外婆的家啊！”外婆轻抚着我，就像莲花怀抱着露珠进入梦乡。梦里有外婆的桂花糕甜甜的味道。夜风微凉，外婆的怀抱暖暖的。

时光碎而清浅，笛声悠扬悦耳，老屋的楼梯嘎吱响着，兰花的香气氤氲了童年时光。繁华落尽，你可还是最初的模样，而记忆中的小姐姐如今可还安好？时光推着我们向前，失去的注定无法挽回，我们能做的，大概只有把握现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