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之覃兮,
施于中谷,
维叶萋萋。
黄鸟于飞,
集于灌木,
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
施于中谷,
维叶莫莫。
是刈是濩,
为絺为绤,
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
言告言归。
薄污我私,
薄浣我衣。
害浣害否,
归宁父母。
——《周南·葛覃》
这又是一首明显假托的后妃之作。
写已出嫁的女子准备回娘家探望父母,采葛煮葛,织成粗细葛布,做一件新衣服。并征得公婆和师姆的同意,又是洗衣,又是整理东西,最后才高高兴兴地回去。
《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能整理在一块,是通过采诗的途径,由采诗官到各地收集而成。《国风》多为周代各地的民间歌谣。
这首显然是来自民间,写底层普通女子回娘家的诗。
绝对不是新婚的女子,刚结婚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新衣服呢?定是已婚多年了,想回一趟娘家,看看父母。
她的婆家并不富裕,她甚至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可回娘家,又不能穿得破破烂烂,总得体面一些,顺便告诉父母和乡邻,自己过的还不错。
买不起帛线,自己只能去山谷里割葛拉藤,煮葛抽线,再织成布匹,如此才能做成一件粗布衣裳。这需要时间,何况既然做衣服,又岂能只弄自己的,还有丈夫孩子的,甚至公婆也有。虽诗中未写,但这样想来,更符合常理。
外面是新衣,里面是旧衫。她要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才能踏上回娘家的路途。害浣害否,哪些该洗,哪些不该洗。她太忙了,贫穷家的女人,总是把脏衣服攒够一大堆才洗,缘由她也是田地里的一份劳力。
终于,获得了一次回娘家的机会,她能不高兴吗?
诗中的言告师氏,这里的师氏,可讲保姆,可讲女师。她家这么穷了,如何请得起保姆和老师呢。一定是被后来修改过的,往后妃身上靠,但对于整首诗来说,这是一处硬伤,很突兀,不符合常理。
我猜想,诗中师氏这个地方,可能被替换了公婆或丈夫的词语。若原诗就是师氏,那师氏也应该是另一个意思。
即便是古代嫁女,无论嫁多远,中间也会有亲戚和熟人关联,总之能和娘家联系得上,而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任由蒸发。
师氏就是那个可以传信的人,于是便自然地有了下一句,言告言归。
诗中只讲了她回娘家前准备了一件事,做一件新衣服,而未说还要带什么东西孝敬父母,更未提丈夫和孩子是否和她一块去。
此时,我不由地想到了那首传唱多年的民歌《回娘家》。
看看人家,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胭脂和香粉往脸上擦,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还背着一个胖娃娃,简直是满载而归。
古代出嫁的女子探望父母,总该带些什么吧,诗中未提,咱也不好过分揣测。
如若,真是后妃写的自己,堂堂一国之母,回娘家那该是怎样呢?
再讲妇德,再造女功,也不该如此寒碜吧。粗布的葛衣,其实就是麻衣,又不是奔葬,何苦如此呢。岂不是有辱国母的形象?
周后妃归宁,我们不知道是啥排场,但《红楼梦》里的贾元春,身为贵妃回娘家省亲,那是说不尽的繁华热闹。
所带赐物价值,不知能买得下多少座大观园,贾府上下人人有赏。光下人就打赏了清钱五百串,一吊制钱是1000文,50万铜钱怎么着也能装满几个大箱子吧。
时光移步现在,如今的女子回娘家,已不像从前大包小包地带了。若想孝敬父母,直接打卡,给现钱,想买啥买啥,即使是在乡下,啥都有啥也不缺,买卖很方便。
方玉润著有《诗经原始》,我很是赞成他的主张,循文按义以求诗的主旨。不穿凿附会,还原一部真实的《诗经》解读,是我写作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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