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贫困人口”火了,但它的火爆不像前阵子的“佛系青年”,更多是在关系链较弱的泛网络社交平台上,而在微信朋友圈这种强关系社交平台上,出镜的频率并不高。难道“穷人”都在远方,而身旁隐藏的全是“土豪”?
根据胡润研究院发布《2017胡润财富报告》,我国拥有千万资产的家庭为147万户,在一个坐拥14亿人口的大国,这并不算多,而且还集中在一二线城市。更何况,这其中又有多少资产是作为刚需的房子,有多少千万富豪是守着金矿的“穷人”。
按照如今大众对于财富的热衷,一千万的资产还真不好意思自称有钱,拥有充足的可投资资产和持续稳定的财富增长能力,才称得上财务自由。从数据上来看,至少大部分人身边“隐藏”的土豪并不多。“隐形贫困人口”出现于朋友圈的低频看起来不太科学,在丧文化如此流行的今天,自我矮化又富有内涵的标签可是吃瓜群众的心头好。问题到底出在哪?
答案就在这个词的定义了:指有些人看起来每天有吃有喝,但实际上非常穷能在熟人社交圈发奢华生活照,就在于彰显生活品质的,突然就承认自己实际上很穷,这不是自我打脸吗?当然,寻求认可是人的本能,谁都不想让老朋友们觉得自己过得不好,这无可厚非。
“隐形贫困人口”的出现,刺痛了相当一部分人,包括我自己。刚被“同龄人”无情地抛弃,马上又被提醒你的“贫困”,这年头,似乎非土豪的日子都不好过,全世界都急不可耐地在提醒你——你过得很糟糕!
被逼的“隐形”
“贫困”已经很扎人了,“隐形”更是让人难过。它将你最后一块遮羞布无情地扯掉,在此之前,我们还可以假装告诉自己,其实过得还不错。“隐形贫困人口”的核心在于“贫困”,没有“贫困”,“隐形”就失去了它的讽刺意味。推动这个词诞生的,就是媒体常说的提前消费。
那么,提前消费真的就是欲望的原罪吗?提前消费是怎么形成一种风潮的呢?
首先,消费意识的成长快于消费能力的培养。
波普艺术的代表安迪沃霍尔,在其著名的自传《安迪沃霍尔的哲学》里面就讲到,有一天他早上赢来,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消费的时代,正好他的朋友来找他,他开心地拥抱了她,“我们的时代来临了”。美国五十年代,商品文化和消费主义开始盛行,也成就了安迪沃霍尔的艺术。
美国人民流行了六十年的东西,随着全球化的推进和互联网的普及,在我们这里盛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有趣的地方的在于,08年的金融危机让欧美人民不敢乱花钱了,而中国人民这边却在欢乐地剁手,出口投资两大马车失灵,消费被寄予了厚望,不然哪有那么多的信用卡借呗金条给你花。
到十九大的时候,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剁手和省钱变成了两个相爱相杀的小人,经常在脑子里战斗,后来,省钱小人被打死了。
95后将收入划分为两个阶层,一个是“一蛆”,意思是月入五千过得不如蛆;一个是“一狗”,意思是月入两万过得不如狗。看得一众8090后老泪纵横。95后成长的环境要更为优越,所以对生活预期也会更高。不管挣多少,总之该花的钱不能少。
就算为了刷信用,也得努力消费呀。剁手的时候,我们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其次,不花钱,怎么挣钱?
按照马斯洛层次需求理论,最低级的生理和安全需求基本被满足,接下来的就是社交和尊重的需求了。拜商品经济的浪潮所赐,人也被放上了货物架。人们通过观察你吃什么,住什么,玩什么来揣摩你的身价。
价值越高的商品,越容易被追逐。身价越高的人,身旁也不会寂寞。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要想过得好点,自我包装和营销是很有必要的。
就像那个经典的段子,汽车4S店销售哭丧着脸找经理:“经理,那帮做微商的又打着横幅过来蹭照片了”这不能怪人家,用这种做法也不止微商。只不过汽车换成了别人家的房子,偶然见到的名人,乃至最常见的饭局。
很多销售都会告诉你,真正高端的销售是自我营销,朋友圈的营销已然是一门学问,要花钱才能在喜马拉雅FM上聆听教诲:如何通过发朋友圈,打造一个有思想有品位有爱心有能力有人缘的五好青年形象。
时代终究变了,再香的酒,也要卖力的吆喝。
为什么要在“贫困人口”前面加个“隐形”,强调的无非是一种反差,消费观念和消费能力的反差,营销包装和真实情况的反差。反差刺痛我们的,是丰满理想和骨感现实的距离,就像备胎距离女神那般遥远。
要解决的是“贫困”
当个体现象普遍化时,就可能不仅是个体的问题了。就像在英国,胖子已经随处可见,就不能怪人家是吃货;或者在印度,每张火车都挂满人的时候,就不要怪人家是追风少年。聪明的人,在被骗进传销的时候,都是表面顺从将计就计的,那些嚷嚷地最大声的一定很惨。
经济观察报那篇点评“隐形贫困人口”的热文,标题就点出了要害——被欲望裹挟的年轻人。一语中的,让很多人心有戚戚,反观自身寻找问题。
不过,从辩证法的角度来看,欲望可以让你凝视深渊,也可以让你攀上高峰,社会的进步史,某种意义上也是欲望的满足史。
从弗洛伊德的理论出发,性冲动导致了人类的一切行为,从这个角度出发,或许可以写篇论文——论性欲如何促使人类造出了原子弹。文艺复兴的重大意义,就在于解放了性欲,哦不,解放了思想。王石说“年轻时就释怀与淡泊,是没有希望的。”佛系青年可以自动屏蔽这句。
关键在于,正视欲望,合理地满足欲望,从而创造更大的价值。新世相最近推了一篇文章,讲的是谦虚在职场是一种含金量很低的品质,有“偶像包袱”的人反而吃得开。通俗点说,为了将装逼进行到底,反而练就了一身本领。
所以,要“隐形”,但也要脱离“贫困人口”。如今,“slash青年”成了热门标签,大家争着往自己身上贴,毕竟多才多艺的人走到哪里都是自带高光的。况且,“斜杠青年”代表的不仅是才华,还是能挣钱的才华。
根据吴晓波的《2017新中产白皮书》调查统计,82.5%的新中产除了职务性收入,还有其它收入。
多渠道拓宽收入来源,已成趋势。被批判“没有梦想”的腾讯,投资业务营收占据了半壁江山。资本的积累需要过程,在此之前,第二职业第三职业可以作为重点考虑的对象。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等一度火爆网络,为一度为生活所累的年轻人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只不过宣泄完了,还是正常打卡上班,该干嘛干嘛。失业的不安全感像一座大山,压的人们喘不过气,它将“远方”推的更远,却把“苟且”拉的更近。
扩展主营业务之外的收入,势在必行。
塔勒布让我们看到了“黑天鹅”正在飞来,练就一身好本领,说不定你可以把“黑天鹅”做成广式烧鹅,而不是被它啄伤。
“佛系青年”常见,而“佛系中年”不常见,因为当人的身上扛着的不仅是自己时,就没有资格去“佛系”了。“焦虑”未必是中年的标配,这取决于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有人说,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吃到了天鹅的癞蛤蟆,下一个就想吃钢铁侠了,所以会永远束缚在“贫困”之中。但成长所伴随的,除了翻山越岭,还有对山的领悟,你怎么知道,在满足欲望的过程中,没有学会对欲望的节制呢?
“隐形”折射出的是浮华下的贫瘠,是自我实现和追名逐利的集体错位,但也让我们得以扮演我们想成为的那个人,这是大时代赋予我们的空虚与慰藉。对于个人而言,“贫困”才是梗在心头的那根刺,“初心”不是用来缅怀的,而是用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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