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大雪茫茫,天地一色,闵若就是在那样一个雪夜见到赤刀客。
高大男人一身粗布麻衣,斗笠遮面,背负长刀,远远踏雪而来。
闵若眯着眼,一手扶住门框,一手挡在额前,踮脚张望,想看清楚些。
“兔崽子,找死吗?还不快关了门。”
背上被狠狠踹了一脚,闵若大半个身子跌出门外,勉强爬了起来,站稳身形,就听身后骂骂咧咧的嬉笑声。
“要冻着心肝宝贝了,就拿那小兔崽子下酒给妹子补补,哈哈”
女人娇笑了几声,嗔道,“那没爹没娘的丑八怪有几两肉,哪够啊,怎么也得大人来补啊”
男人大笑道,“心肝,这就来给你好好补一补”
房内嬉闹声减弱,窸窸窣窣声后,是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闵若神色阴郁,背靠大门,蜷缩着身子摸索着坐下。
眼前却是忽然暗了,他心头一动,冰天雪地中,来人却着木屐单衣,似是毫不畏寒。
未等他多想,脸颊一痛,来人一手捏住他的脸,抬起端详片刻,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来回比对,像是从那破了相的脸上瞧出了什么。
闵若心脏狂跳,血涌上脸颊,瞬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脑中一时竟一片空白。
雍和宫华丽的床帷,缭绕的熏香,父亲遥远模糊的脸,内侍胸口涌出的血,残酷苦寒的流放,皇姐手中烧红的炭。
一幕幕场景迅速闪现,闵若呼吸急促。
“十一皇子齐闵若”
来人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一遍,又重复道,“齐闵若,陛下命我来,”来人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似要从中瞧出点什么,“来带你回宫。”
闵若浑身一颤,一股电流似乎从尾椎顺流而上,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他嘴唇哆嗦了几下,似是想哭,又想笑,脑中几个声音同时尖叫了起来,直刺的脑中一片空白。
来人看他一片怔然,眼中闪过微弱笑意,径自向前大步走去。
门被推开时,赤裸的男人正伏在女人身上喘息,男人肩背黝黑,一下一下耸动着,女人黑色长发铺散着,只露出细长白皙的小腿颤动着。
闵若难堪地侧开了头,咬紧了惨白的唇。
来人黑色兜帽未除,面容藏在阴影里,手起刀落,
踏上的男人甚至没来的及回头,已经被一刀捅了心脏。
仿佛只是一瞬间,男人就软了下去,血漫了出来。女人惊叫了一声,慌忙推开伏在身上的死人,露出一张和闵若三分相似的脸。
赤刀客在那女人面容露出的瞬间怔了怔,不由自主看向闵若。
闵若涨红了脸,却是对赤刀客吼道,“转过去”
女人嗤笑一声,拢了拢敞开的衣襟,慢斯条理地穿衣,打量着赤刀客。
“七姐,我们可以回去了,父亲要我们回去了”
闵若诺诺地说。
赤刀客却是惊诧至极,七姐?七公主,姜越公主,因巫蛊案与皇贵妃及十一皇子一同发配辽东,她竟还活着?
姜越听了赤刀客的来意,脸上却并无明显的喜色,淡淡的应着。
她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又是美人,却因饱受折磨而沧桑阴郁。
此刻,来自遥远京城的来客仿佛重新让她记起了自己的公主身份,她理了鬓发,衣着一丝不苟,端正地坐着,好像坐在当年富丽堂皇的宫殿。
“赤刀客,汝责任重大,切不可失。”
赤刀客单膝跪下,行礼,“是,公主”
闵若从他们的对话中隐约感到不安,“七姐,你……”
姜越却只挥手制止了他,只盯着赤刀客,
闵氏皇子被流放北地,唯余闵若与异母姐姐姜越公主活了下来。姜越为保住闵若,划破闵若相貌,自身甘做军妓。
赤刀客接闵若回朝,姜越公主自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