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洒聊城的姚第鸿

          血洒聊城的姚第鸿

姚第鸿遗像

      提起山西辛亥革命元勋姚以价，国人如雷贯耳。但说起姚以价之子姚第鸿，这位年仅27岁就牺牲在山东聊城抗日战场的共产党员，在三晋大地上却鲜为人知。姚第鸿牺牲83年了，他的英骨静静的长眠在距聊城130公里的河北邯郸革命烈士陵园。每年清明节，当地党政机关干部、社会团体和中小学生，都会如期来到这里向姚第鸿等700多名在聊城战役中牺牲的将士默哀纪念。而远在家乡的万荣县通化镇西毋庄村的姚第鸿的后代们，则在家中姚第鸿的遗像前，点燃香烛，表情肃穆，长跪不起，深切怀念他们家为了民族独立，抗击外寇而英勇献身的英烈先祖。

      2021年农历正月下旬的一天，春暖花开，柳丝发芽，杏花朵朵，风和日丽，在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即将来临之际，我应邀来到了姚第鸿烈士的家乡西毋庄村，采访了烈士的亲侄子，75岁的姚国维先生。姚鸿维怀着沉痛的心情，娓娓道来给我讲述了姚第鸿烈士当年的革命故事。我的思绪也随着姚国维的讲述，穿越到了那战火纷飞的抗战年代。

    一： 宣传共产主义A

被捕

      “呜———咣当、咣当、咣当，嗤……”

        1932年腊月的一个星期天，在茫茫的大雪中，一列火车缓缓的驶进了济南火车站。车门打开，一位身着蓝色学生装的年轻学生，刚挤出车门走向站台，只见5名头戴大檐帽的警察从柱子后面窜出来，扑向了年轻的学生。随即，他们从学生身上搜出了几张印有共产党宣言的资料。随即，青年学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捕了。这位学生就是姚第鸿。警察局是通过长时间的窥探，锁定这个经常散发传单，和利用两节专用车厢搞革命活动的目标之后，采取的行动。

      姚第鸿被捕后他的身份和家庭背景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济南城。此时二十岁的姚第鸿已经是山东省委委员，共青团山东省委特委书记、齐鲁大学中文系学生，学生会负责人。而他更是有着显赫的家庭背景。父亲姚以价是山西辛亥革命的发起人之一。与阎锡山、冯玉祥等平起平坐。辛亥革命胜利后，姚一价因为看不惯阎锡山的专横跋扈，和善弄权术的丑恶面目，毅然辞去了官职。但是，姚以价名声显赫，余威犹在，他很快成为了各方势力欲拉虎被做大衣的对象。不久，姚以价应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渠的诚邀，来到了济南城做了省政府参议员。在河南上中学的姚第鸿也升学来到了齐鲁大学。韩复渠为了表示诚意，在济南城的繁华地带，为姚一价购置了一座小院落。但由于姚一价自己安排了住宅，这座院子就由19岁的姚第鸿使用。韩复渠又给姚以价安排了两节专用车厢，方便他外出使用。但是，万万没想到这座院子和这两节车厢，竟然成为了姚第鸿组织安排济南地下党活动的秘密场地。1931到1932年，济南地下党的活动非常活跃，特别是市内的几所中学多次联合起来，掀起了独裁，反饥饿的学生运动。大街小巷也经常张贴出反对国民党腐败的标语。甚至政府部门也常常发现了宣传共产主义的传单。这让韩复渠十分头疼。在韩复渠的勒令下，济南警察局经过两个多月的侦探，终于抓住了姚第鸿这条线索。

      姚第鸿被捕后，一个字都不吐，警察也不敢贸然动刑，这也令韩复渠十分头疼。鉴于姚以价的威望。老韩只好放人，请姚一价按家法严加管教。姚以价是一位思想向上的国民党人士，他自辛亥革命以来从来没有反对过共产党。此时的他虽然领着国民党的薪水，却从不干反共的事情。姚第鸿被保释回家后，姚以价默许了儿子的信仰和追求。但是，在家半年的时间里，姚第鸿与党组织的联系依然没有中断。经常在深更半夜打电话，白天也是频频外出。目睹现状，姚以价心中惴惴不安，的为了不再出事，他通过软硬兼施多次努力规劝，最后把姚第鸿送到了日本去留学。

    二：劝阻范筑先拒令撤退

      自从加入中国共产党那天起，姚第鸿就把终身交给了光荣的共产主义事业。1937年“七七事变”之后，日寇的铁蹄很快蹂躏到山东聊城。在日本的姚第鸿带着满腔热血回到了济南，并在党组织的秘密安排下打入了山东省第六区行政督察署专员，保安司令范筑先处，担任政治部福主任。姚第鸿一面积极协助范筑先抗战，一面抓住任何机会发展自己的队伍，为党储备武装力量。在很短的时间里，一大批热血青年勇于参军抗敌，这些青年人虽然在部队，但是背后真正的指挥人就是姚第鸿。范筑先也是一位积极抗战的民族英雄，姚第鸿很得信任。

    1937年9月，日寇大肆进犯山东，韩复渠为了保存自己的势力，电令范筑先撤退黄河黄河以南。姚第鸿闻讯后快马加鞭赶到范筑先驻地，他力阻撤退，并帮助范筑先分析如果撤退将带来的严重后果。并对范筑先说，咱们撤退了事小，造成逃跑的影响事大，这样会削弱了广大军民抗战的积极性。姚第鸿声泪俱下的举动和站在抗战政治高度的利弊分析，感动和增强了范筑先守城的决心。一个月后，战争形势进一步恶化，山东多个城市相继沦陷，战火燃烧着齐鲁大地。韩复渠再次命令范筑先撤退，仍然是在姚第鸿的劝说下，范筑先再次坚定了誓死报效祖国的决心。随后，姚第鸿代范筑先向济南和全国通电：“忝督是区、守土有责、裂毗北视，绝不南渡，誓率我游击健儿和武装民众，以与倭寇相战。成败利钝，在所不辞，鞠躬尽瘁，亦所不惜”。这一电文很快被济南和全国多家报纸转发。而在山东境内，迅速形成了以聊城为中心的国共合作抗战的典范。

      三：血洒聊城为国捐躯

      1938年11月13日，对于聊城老百姓来讲，是一个残酷而黑暗的日子。数千名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日本鬼子靠着飞机大炮坦克的配合，向聊城发动了合围战役。霎时间，聊城上空黑云翻滚，城内遍地硝烟，战火纷飞。范筑先这支实际由中国共产党掌握的部队，在伤亡严重的情况下，面对敌强我弱的严峻局面，视死如归，绝不弃城逃跑。面对残酷的战斗情形，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党组织向姚第鸿发出了撤退的指示。接到组织命令后，姚第鸿和他的几百人的队伍很快撤出了聊城。但是，当他联系范筑先想劝他撤退的时候，本意与聊城同存亡的范筑先，已经被日寇层层封锁在城内，开始巷战难以脱身。为了营救范筑先，姚第鸿和共产党员张郁光带领300名敢死队返回了聊城。进城之后，姚第鸿迅速投入了战斗。从11月14日下午到15日下午，姚第鸿和张郁光带领敢死队，与数十倍于自己的日寇一直殊死战斗，歼灭鬼子700余人。这个时候，范筑先身边的将士已经全部阵亡，韩复渠也一直不派部队增员。弹尽粮绝的范筑先面对继续涌上来的鬼子，不愿意做俘虏的这位民族英雄饮弹自尽。下午时分，鲜血染红了聊城的大街小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身中数枪的姚第鸿，艰难地睁开了血肉模糊的眼睛，此时包括张郁光在内的几百名战士都已牺牲。面对扇子形包围过来的几名日寇，姚第鸿用沙哑的声音呼出了打到日本鬼子的口号，随后他毅然拉响了手中的手雷，与鬼子同归于尽了。

    聊城战役结束后，姚第鸿和700名英勇牺牲的将士的遗体被老百姓含泪抬走。人们根据他衣领内书写的籍贯和身份，在掩埋之前做了记载。1953年，姚第鸿的遗骨和聊城保卫战牺牲的烈士们，随范筑先烈士根据民政部门的统一安排，迁灵到了范筑先烈士的家乡河北邯郸“晋冀鲁豫革命烈士”陵园。1995年万里委员长在瞻仰范筑先纪念馆时，指着姚第鸿的遗像深情的说，姚第鸿是个大学生，他劝范筑先撤离，范筑先不走，他也不走，宁愿牺牲，实在可贵啊！新中国成立以来，姚第鸿在山东聊城的影响力代代相传。每到聊城战役纪念日，聊城日报、齐鲁晚报等当地媒体，都会出现纪念性的文章。这些文章的字里行间，不时地出现了姚第鸿的名字。前几年，国家根据范筑先抗日的英勇事迹拍了一步《铁血将军》的电视剧。剧中副官的名字叫姚郁光。他的原型就是姚第鸿和范筑先身边的另一名共产党员张郁光。电影剧本创作的时候，作者专程到乌鲁木齐采访了姚第鸿唯一的儿子姚国综。在纪念抗战胜利七十年的时候，党和国家公布的第二批抗战英烈名单上，姚第鸿赫然在目。

    姚第鸿牺牲后，儿子姚国综年仅3岁。他回到祖父身边。1947年姚以价在西安逝世。姚国综叔父和亲人们们的成携下，完成了西北大学的学业，五十年代大学毕业后，他响应党和国家建设边疆的号召，去了新疆乌鲁木齐农科院。姚国综继承父亲的遗志，在大新疆艰苦的环境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党工作了一辈子，直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