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若恰好经过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她良多……”
盯着海莲·汉芙写的最后一封信的邮戳——1969年4月11号时,我好像被这扎书信圈住了般,迟迟不肯合上这本书——《查令十字街84号》。
《查令十字街84号》《查令十字街84号》——故事的开头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应。故事的结局是,苦苦寻觅,戛然而止。劝自己合上此书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回荡着这样一句话,“不要死去,也不要孤独地活着。”
散文家多恩说,全体人类就是一本书。当一个人死亡,这并非有一章被从书中撕去,而是被翻译成一种更好的语言。我想,海莲.汉芙所寻求的最后一本书——《傲慢与偏见》大概便是弗兰克翻译而成的语言吧。
二十年的书信之交,二十年的默契,我有书,你有故事。
海莲·汉芙对弗兰克说,“你是唯一了解我的人。”弗兰克的妻子对海莲说,“有时候,我并不忌讳告诉你我曾经嫉妒过你,因为弗兰克对你的信如此喜欢,你的信与他的幽默感又如此相同。”
在这个世上,有一个人是需要你的,哪怕只有一秒,也比孤独地活着要强。这个世上,有一个人是懂你的,哪怕只有一个,也就足够了。
《查令十字街84号》是爱书人的蕴藉,是爱书人的情感寄托,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是伯牙之于子期,这本书里没有爱情,有的只是相知和怀恋。
海莲·汉芙——这个蛮横趣致的姑娘,大概是对书有着疯狂的爱恋,才会为一本“不合时宜”的拉丁文《圣经》火冒三丈;这个热血沸腾的女侠,大概是内心足够善良,才会在穷困潦倒之际为远在伦敦的卖书人送上雪中之粮;这个嗜书如命的女孩子,大概是对书店人有真挚的情感,才会漂洋过海寻珍本。
弗兰克——这个少言的英国绅士,大概是藏了满腹的诗书,才会隐身于那间活脱从狄更斯书里蹦出来的可爱铺子;这个幽默的书店人,大概是欣赏这样一个酷爱文学的女作家,才会微笑着为她寻觅珍本;这个有书有故事的男人,大概是念过这个莽撞如火的姑娘,才会对她的朋友致以最真挚的拥抱。
二十年来,这个英国绅士铁定是踏破铁鞋为那个姑娘寻找好书。二十年来,这个美国的女侠必定是时时翻阅好书,只为不负知音,寻找英国文学。
我喜欢这个自嘲自己是执拗邋遢的穷困女作家的女侠,喜欢她的善良美好,喜欢她的真挚热情。我也喜欢这个声称自己并非死板的英国绅士,喜欢他的认真负责,喜欢他的沉默和幽默。
故事的开头,是寸步不离书桌的女作家的求书热情,故事的发展,是常伴书旁的英国绅士为其寻书的激情,故事的高潮,是两个爱书人之间的默契和蕴藉,故事的结局,是一种怅然若失的不舍和遗憾。
海莲·汉芙说,“你们若恰好经过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她良多……”
这是一个爱书人的执念,一个爱书人所欠下的债。她欠的不是一本本厚实内页的书,不是弗兰克为其寻书的热情,而是弗兰克给她的精神食粮。这样的精神食粮,是会欠下一辈子的。
正是有了这样的亏欠,弗兰克永远都不会离去,因为他已经被翻译成种种故事,等待着被下一个知音捕获。
多希望每个读书人都能有一个知音,我有我的弗兰克,你有你的海莲.汉芙,这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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