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莫鱼aa
我刚回到家，鞋换了一只，耗子就打来了电话，老A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把脱掉的鞋子又匆忙穿上，妻子在厨房里听到动静，问我干啥去？我回了句：老A回来了！就匆匆出了门。
老A是我读技校时的同学，准确地说我们从中学就认识。老A叫赵博，为啥叫他老A，我不太清楚，只知道这是一个江湖浑号。当时他在五班，我在六班，老A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因为打了英语老师而声名鹊起。我想大概和这有关。据说是老A看不惯英语老师向学生兜售眼镜，去教务主任那里告了英语老师的状，回来被英语老师修理，气不过给了英语老师一拳。
英语老师扬言要开除老A学籍，把他送到局子里，后来听说老A他妈送了校长和英语老师一人一份保险，这事也就作罢。
初次遇到老A是在学校的厕所里，我刚从我老爹那里顺了一包中华烟。看到四下无人，就跑到厕所里准备享受一把，没想到恰巧碰上了老A进来。老A拍了拍我肩膀：兄弟来根儿！虽说有点不太情愿，可也不敢得罪老A。
老A是个正直的人，他说自己最看不起那些流氓混混。尤其是那种欺负低年级同学要钱的，这种人被老A遇到，修理了不少。老A行侠仗义，不少人开始跟随老A，令人称奇的是，这里面不少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老A从不向这些人收取保护费，只要轮流给老A写写作业就行。老A多数作业让我帮他写，给的理由是，我和他水平相当，字也写的够烂，老师不会怀疑。
我帮他写作业，他带我练级，我们亲如兄弟般的关系，就这样一直延续到了技校。高中我们铁定考不上，就上了技校，听说那里管的宽松，也没考学的压力。老A和我报了电工专业，说这专业以后进了工厂，吃香喝辣，惬意得很。我倒没有考虑这么多，只要老A肯带我练级就行，我算是个没啥大志向的人。
在技校，我们结识了浩子。因为长的有点尖嘴猴腮，所以也叫他“耗子”。耗子这人别看长的不怎么样，可这货，身边却不缺女孩。说他一个月换一个，有点夸张，但隔段时间身边就有不同的女孩的出现却不虚。耗子说我和老A是对傻货，整天脑子里就是练级，不懂他的乐趣。我觉得耗子长成这样，和他这爱好密切相关。耗子的“女朋友”一般都不是我们学校的，用他的话讲，天天拿着锉刀和螺丝刀的女孩，看着就没有感觉。
耗子老爹在建筑公司上班，铁饭碗，家里不缺钱。所以和老A整天带我练级不同，耗子带我们没事就去吃吃肯德基，开开洋荤。
那次耗子过生日带我们去KTV唱歌。我和老A属于对女人不敢兴趣的人，至少那天晚上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那是我们县里最高档的KTV，大厅里的小姐姐们个个身上透着一股妖气。有个小姐姐看到我和老A，便有些夸张的扭着臀部，走了过来。别看老A家里有钱，可他平时的时间都用在了网吧里，这地方他也是头次来。所以和我一样，土老冒一个。几个小姐姐围着我和老A，劣质香水的味道有点刺鼻。
我感觉我们俩在她们眼里完全像宠物狗一样，一个长的还算标致的小姐姐，问我们那个学校上学，我没搭理她，老A却有点傻乎乎的回了句：技校。我看了老A一眼，发现他的脸都红了。那几个人看着老A笑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连我老哥都不放过了！”后面传来了耗子的声音。
耗子是这里的常客，和这里的人也混的颇熟。我和老A转过身，一个女孩正挽着耗子走了过来，那个女孩我们认识，是耗子上周刚交的女朋友，据说是卫校的，叫周燕。周燕穿着紧身皮衣，下身是件短裙，耳环大的有点夸张，像一副手镯。周燕属于自来熟，打我们第一次见她，她便表现的像认识很久的老友。还曾经给我们俩讲，带我们去卫校玩玩，看上哪个女孩就告诉她。她讲这话时候，给我的感觉，她就像个拉皮条的。
除了耗子和周燕，在他们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女孩穿了一件粉色格子衬衫，配了一条牛仔裤，齐耳短发，显得很文静。与周燕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周燕介绍说，女孩叫魏婷，是她卫校的同学，上次说要给老A介绍个女朋友，这次就来兑现，此话一出，老A的脸越发像个红透的苹果。魏婷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好像真的相亲似的。
K歌房里，耗子和周燕在那吼着一首男女对唱歌曲，论唱歌水平，两人还真般配，不看歌词，基本听不出他俩唱的啥。我的耳膜就这样被他俩一个劲的摧残着，让我不仅无聊还倍受折磨。我看向老A，突然觉得老A今天有点不对劲，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还能看到他时不时的眼睛瞟着坐在另一边的魏婷。
这哥们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铁树开花了？！
打那天之后，老A翘课的频率虽然和以前比起来，有增无减。但去网吧的时间却减少了不少，打怪练级也就成了我一个人。老A干了些什么，我想想都能知道。只能说，女人面前，兄弟和擦脚布没啥区别。
那天老A和我去网吧打怪升级，我对老A说，谢谢啊，兄弟，难得你还能抽出空来，想起我这个老兄弟。老A嘿嘿一笑，说了句，兄弟重要。这话听着就虚伪，我气的给了他一脚。
我和老A打的正来劲，他的BB机响了，老A看了下信息，丢下句，兄弟下次陪你好好打。就飞一般地跑出网吧，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只是认为，老A又跑去找魏婷，可没想到，却是出了大事。
BB机上的信息是周燕发来的，那天她和魏婷出去玩，没想到碰到了两个流氓。和流氓的撕扯当中，周燕趁机跑了出来，赶紧呼了老A和耗子。耗子可能没带BB机，只有老A一个人赶了过去。
老A看到被流氓围在一个小胡同里的魏婷，衣服已经被撕扯了下来。老A顿时像一头暴怒的野牛，不知从哪里捡了一块砖头。朝着其中一个流氓头就猛砸了过去。顿时，那流氓的脑袋就开始鲜血直流，转头惊愕地看了看老A，就倒在了地上。旁边的流氓看着拿着砖头的老A，顿时变得脸色煞白，顾不上躺在地上的同伴，便一溜烟跑了。
魏婷抱着老A痛哭起来，我和耗子跑到的时候，看到躺在地上的流氓，不由得吃了一惊。那个流氓就像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耗子慢慢走上前去，摸了摸，那流氓还有点气。不过伤成这样，警察肯定得来抓老A。老A慌了，魏婷也跟着慌了。老A就像一个卸了气的皮球在那里耷拉着脑袋。
“跑！你们俩赶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过几年，警察抓不到你们，也就没事了。”站在一旁的耗子开了腔。
“也只好这样，我回家看看我爸妈。”老A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行！阿姨、叔叔那边你就别管了！”耗子喝止住老A。
我们几个凑了点钱给老A，让他南下，先找到地方躲躲，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魏婷也要跟着老A一起走。她说事情因她而起，她不能看着老A自己出去受苦，她也放不下老A。她的话让老A很感动，连夜他们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这一走就是十五年。
饭店是耗子定的，我们平时聚会经常去的一个地方，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放上一双碗筷。老A也自然是我们不可缺少的话题，这么多年，老A没有一点消息，我和耗子都为当年让老A跑路，感到后悔。
其实那人没有多大事，后来送到了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老A爸妈舍得花钱，给了那个小流氓一些钱，这事也就摆平了。老A她妈想老A，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每每谈到老A就不停地流泪。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也就是能再看到老A。
来到那家饭店，我极速地跑上了二楼，打开房门，耗子和周燕坐在里面，还有一个显得有点沧桑的男人坐在旁边。我走了过去，抱住他，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走的时候还是少年，回来已尽沧桑。
老A旁边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女孩有点羞怯，一直用手紧紧地拉着老A的衣角。
“怎么？魏婷呢？”我看到就他们爷俩，感到有些疑惑。
“哎！生下她的第二年就跟着一个男人跑了！”老A摸摸旁边女孩的头，泪花在眼里打转。
“我不怪她，生活的太苦了，她也是熬不住。”
老A的话让我和耗子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这十几年老A带着孩子是怎么过来的，他吃了我们一辈子可能都没有吃过的苦，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忘了家乡，没有忘了我们这两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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