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店里的一位员工,因为大我几岁,我就叫她杨姐。她最初没有什么特征,要说最吸引我的,该是她满脸灿烂的笑容。
栀子花开的时节,每天早晨,她都在柜台上的大口瓶里,插上一大束洁白的栀子花。那些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整个小店也就迷醉在这洁净素雅的氛围里。栀子花开过了,她就插玫瑰,那些鲜艳欲滴的玫瑰,衬的小店异样华贵和温馨。还有茉莉花,那大枝大枝缀满花骨,散发浓郁清香的茉莉,让小店充满了朦胧的诗意。只要她在,花就没有断过,这些花都是她自己种在阳台和楼顶的。据她说她家简直就是一片花的海洋。
小店就在学校附近,每天与她打交道的尽是些高校的大学生,看着四十多岁的她,和那些与她孩子同龄的人打成一片,从心里,我是很佩服她的。她把一种生活的艺术渗入到生意中了,一些很普通的细节,一句温暖的提示,就让浓浓的人情味散发在每位顾客的心里了。于是,买卖关系就得到了升华。
没有顾客的时候,她就教附近社区的同龄人跳舞,或者给那些人编排一些舞蹈动作。更多的时候,是她向那些人传授腌菜技术和拿手菜的厨艺。春秋二季,她就穿旗袍,宝蓝色的、玫红色的、浅绿色的,上面罩一件自己钩的白色,或者黑色的开衫,把她保养很好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而这个夏天,很多时间,她就穿一件红色为主,黑色小花点缀的短袖棉T恤,一条鲜红的短裤。长长的头发,随意挽起。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
看见她每天莺歌燕舞的样子,我一直以为她生活的很幸福。在一次长时间的聊天中,我才知道,她04年就下岗了,丈夫在一家企业工作,工资不高。她的儿子,在西南财经大学读书,成绩很好,儿子读书的学费是在学校贷的款。她的娘家和婆家因为有病人都很困难。看见我沉重的目光,她轻松地笑了,“其实生活就这样,不可能十全十美。我的儿子很听话,我的丈夫体贴我,作为女人我觉得很幸福。我现在的生活除了缺点钱,什么都不缺,而且这一切都会过去。”
我就有点惭愧了,我是一个走在菜市上都觉得自己好笑、觉得自己委屈的女人。我总是沉溺在自己臆想的悲哀之中,仿佛生活在半空中。过去的往事和不曾过去的现在,都被我牢牢地抓在手中,时时我都在逃避世俗的一切,虽然我知道我是逃不掉的,只要我还活着。是她的微笑,那洁净的、极富感染力的微笑,我把之称为栀子花的微笑,解救了我。
因为热爱生活,所以知道怎样去撷取生命中的花朵。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一盏灯,都有一份小小的力量,可以唤醒自己和别人内心深处那份对生活,对生命的欢乐、神圣、美好的感觉。
我知道,她用栀子花式的微笑,感染了我和她身边的很多人。今后的每天,我会像栀子花那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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