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去年的春节要比今年的暖和,也有阳光,记得很清楚当时热的还脱了外套。过年的前一天还有些阳光,再就没了,空气也冷了不少。将炉子拿出来,围着,伸手烤着。时不时拨弄炭火。吹一口扬起一阵灰。
作为全球最大规模的人类迁徙活动,春运总是在隆冬之际热烈盛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跨过山山水水,回到生你的地方。比之候鸟,不过没有翅膀而已。与温度无关,与地域无关。不过是2000多年前舜拜天地,拜出了春节。于是年年岁岁,大年三十,农历这一天,作为中国最有代表性的节日,可谓一言难叙。所有的交通系统都迎来了一年中负重最大的时候,当然,也是最热闹的时段。
有人说旅游就是从你呆腻的地方去另一个别人呆腻的地方。你走出家门一年后又回来,年年如此,重复不止。出发也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这是中国人特有的情愫,融在基因里。很难说是亲人之思,还是故土难舍,又或是一个民族的习惯。老外自然不能理解,总是惊讶于中国人的种种行为。除了国家政治上的接触外,在老外的眼里中国始终是那个神秘的东方所在。当然,也更有底蕴。
鞭炮声里,饭席之后,家里是要烧纸的,会在条几上烧香摆碗。桌上要有鱼,通一个“余”字。很难说这是一种迷信,倒更像是一种孩趣。酒肉汤圆,蔬菜春卷是都要有的。在BBC拍的纪录片《中国春节》里,有这么一句旁白:在西方,饭菜的准备通常以肉为中心,而传统中国菜则将肉作为点缀。我笑了一下,你确定?饭席之后接新年便要守夜,点着灯,等到零点在门前放炮。意味着将财神迎到家里来,小时候我就常常困惑:财神只有一个,怎么可能到每家每户里去呢,他很忙的。
春节晚会也总是亘古不变的煽情,不论是小品还是歌曲。又或是那些被严格拍来的一张张笑脸。主持人规范的八颗牙,衣服颜色大多必用红色。总要来点鸡汤,总要给点情怀。然后再以《难忘今宵》结尾。朋友们,又是新的一年,让我们在这里祝福大家春节快乐......
有人说春晚如鸡肋,有人说年味在变淡。不变的好像总是牌桌上的打牌声,麻将声,还有乱哄哄的不知道什么声。小孩在门外捡炮,猫狗在墙上吃肉。
天有些阴沉,路边还有积水。踏上故土不是扑面的喜悦,而是一层游离的剥离感,然后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大抵是近乡情更怯罢。天有些阴沉,脚下的路以前的我还光着屁股跑过。路边不知是谁家的新房子,路旁的树怎么也没了,那河的水也干了。于是吸了下鼻子,这些都发生在什么时候呢。然后遇到了阿姨婶婶,还不能在方言与普通话间轻松切换。
离开了又回来,那些面容总有还熟悉与生疏了的。时光在走,我们渐渐的离得远去了。只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些浮光掠影,就像那年春天我在屋头看见的黑色燕子,啾叫了两声便再也没看到过了,谁又还记得呢。
看见了老人,浑浊的眼打量了我几下。嗯,长高了。我看了下自己,嗯,长高了。老人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谈朋友了吗。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老人领会道:谈了,就带来玩玩。说完老人倒先不好意思的笑了。在那沧桑的皱纹沟壑间,隐隐露出几分俏羞。我很能理解,倒不是催促婚姻之类。只是在年岁已大的老人,唯有四字可以说来:人丁兴旺。期待子孙后代的繁荣,膝下绕子,五代同堂。是传承,血脉的传承。
作为年纪尚轻的人很难体味,体味到一个在迟暮之际的生命对新生的盼望。或者只有我们在年迈之际才会生出这种感觉罢。
我很喜欢央视的一则广告,是以筷子为线,将亲人窜了起来。老人用筷子在婴儿的舌上点了下味道。我又想起过年那天,舅舅抱着六岁的侄儿对他说:贴春联就是为了防止年兽。年兽呀就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大怪兽.......
我又想起妈总是从外婆那里拿来鸡鸭鱼肉,每次端着鸡汤出来,都尤为珍惜的同我说:这都是你外婆自己养的,吃多点,街上可没卖的。我很困惑就问:外婆年纪大了这些好的应该都给她吃,我以后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吃,为什么总拿回来呢。妈笑了一下说:水往下流。
妈读的书不多,却总能让我意外。
院子里有两只鸡啄地,一条猫趴在地上。小时候我经常绕着这院子跑,与弟弟,与姐姐。风将碎语吹到了远处,静的很。许久都不回来,回来就有一种难以说清的疏陌。像是要适应一会,又像是回了娘家的小媳妇。
不知求学在外又或是工作在外的你们,有这种感觉吗。还是我到底书生气多了些。呵,亦都无可厚非。我走出院子,站在田埂上,四下望去,油然有一种抽离。我也曾在这茫茫的田野间撒欢追逐。
那山已不是那山,那水也不是那水,可那山还是那山,那水也还是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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