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蓝江
四月的太阳暖融融地照,猫躺在檐下,头靠着水泥台阶的一角,睁着一双困惑的猫眼。
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早晨的饭还没有吃,主人吃饱喝足,匆匆忙忙出了门。小主人吃饱喝足,关了门,留在屋里不出来。自己的食碗已经舔得锃亮了。猫抗议般地叫几声,没谁理会,便怏怏地躺在檐下了。
太阳有意无意地升起来,猫抬头看了看暖洋洋的日光,懒懒地洗了把脸,要是现在自己还是那么年轻,该有多好,猫惘惘地这么想。年轻啊,真好,主人不时将自己抱在怀里,抚爱着,呵护着,不香的饭菜拿来可以别着脑袋不吃,不喜欢的小孩子跑过来逗弄自己玩儿,可以出其不意地挠他一爪。
不顺气的时候,蔫着脑袋装病,主人便慌慌张张地忙起来,弄来鲜鱼,煮来肝尖儿,就是夜里,也常常睡在主人的床边儿呢。
还有鼠肉,那种香。猫咂着舌,嘴里便泛起一股鼠肉的香气。年轻时,自己曾是捕鼠能手呢,方圆左右,哪只猫能抵得上自己?缎子一样闪光的黑色皮毛,亮晶晶闪烁烁的圆眼睛,机敏迅捷地上蹿下跳,一提起来,主人便露出满脸的笑纹哩。
可是如今,老了。猫叹了口气,老了,耗子也少起来,想捉一只填填肚皮,却找不着。
肚子又咕噜噜地叫起来。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人的屋子是不让猫进的,刷过的地面怕沾了泥,存着菜蔬的厨房怕失了盗。现在已不是当年了,当年主人惯着,有吃有喝,现在主人厌着,动不动就要打起来。
上个星期天,主人家吃晚饭时,猫偷偷溜进了餐厅,为了拣吃主人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一块瘦肉,被小主人猛踢过来的脚踹在了肋下,整整疼了三天!
唉,老了。猫无可奈何地甩了甩头,接着变换了一个姿态,又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欸?哪里来的鱼香?猫忽地侧起脑袋,却又悄悄地埋下了——是主人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两尾肥硕的鲤鱼,满面春风,推门便嚷起来:儿子!爸给你买了两条大鲤鱼,快去看看,猫在哪儿?赶远点儿,别让它进来!
猫侧着耳朵,细细地听——不好,怕是又要挨揍了。它一骨碌爬起来,缩着头,蹑手蹑脚溜到西厢下自己的破棉絮窝里,看了看舔得锃亮的食碗,轻轻哼了一声,就着刚刚太阳给的一点儿热气儿,眯着眼睛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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