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成都的火车上,我遇见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我见到他时,他正坐在下铺中间,穿一件红色的短袖,蓝色开裆裤,包着尿不湿,盘着腿,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长耳朵米菲兔。听到我进来,抬起头看着我,两只眼睛又黑又亮。我冲他打招呼,他突然就害羞地笑了,露出小酒窝,接着用左手捂住嘴,咯咯笑出声来。
也许是被我惊动了,他开始在床上爬来爬去,他的妈妈和舅妈一人一头守着他。过了一会,他突然站起来,我以为他的脑袋要撞到上铺的床了,吓了一跳,谁知,狭窄的空间刚刚好,脑袋上还有一寸的空间。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头上罩着一个白色的线网,两头挂在耳朵上,仔细看,可以发现线网中左侧脑袋上,包着白色的纱布。他站起来,小小的身材显得很苗条,小手和小腿上没有藕节般突出的肉肉,皮肤白皙,透着虚弱。他长得很清秀,下巴却是尖的,有着普通孩子没有的聪慧。
她的妈妈说,他们是去上海看病的,现在做完手术回家呢。
“老大的身体可好了,小时候很少生病,现在已经九岁了,在私立学校上课。这个老二本来不打算要的,他爸的工作很忙,我都三十多了,就怕小孩身体不好。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这小孩生下来就不好,一直在看病,听说上海的医疗条件好,就去了上海治疗。”小孩的妈妈很健谈,我们慢慢聊着,她的语气中透着无奈。
我不敢问小男孩到底得了什么病,怕刺伤母亲的心。只问她,怎么不在成都看,华西医院可是很有名的呢。
小男孩的妈妈叹了口气,“比上海差多了。成都没有好的儿科医院,华西是成人的。西南地区最好的儿科医院在重庆,我们一开始在重庆治疗。医生说要抽骨髓化验,太痛了,后来在网上问到了上海儿童医学中心,便预约了,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希望能恢复的好吧。我们对他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他身体好就行了。”
等到妈妈带着小男孩出去散步,孩子的舅妈悄悄告诉我:“小孩子只有二十一个月,都动了三次手术了,太可怜了。幸好去上海看了,在重庆是做骨髓穿刺,简直要疯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比划着,“关键是医生还要我们大人按住小孩,让他不能动,他疼得哇哇哭,他妈妈也跟着哇哇哭,我都没法说。”
她把身子弓起来,双手抱住膝盖,说:“你看,我要把他按成这个样子,抱紧了,让他不能动;他妈妈要用两只手固定他的脑袋,让他不能晃脑袋。就这个样子,针从背后的脊柱处扎进去,太痛了!”
刚说完,小男孩回来了,他笑得很开心,一进来就拉着舅妈的衣服,示意舅妈一起出去玩。舅妈呆在床上没动,她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里。小男孩拉了几下没拉动,就开始哭了起来,舅妈心疼了,赶紧说,“不哭,不哭,我跟你出去。”小男孩立刻咧嘴笑了,转过身开始往外走,我看到他的眼角挂着一颗泪珠,忽闪着。
过不了多久,小男孩又回来了,这次他带回了一个小伙伴,是另一个车厢的,比他大两个月,比他高一点,但要比他强壮太多。这是一个生在美国的小子,家住宜昌,旅行证到期了,妈妈要去成都办美国签证,然后带他回美国换证。
两个小不点开始在走廊里玩起来了,他们先是看中了走廊中收着的方便座位,不停地拉下来,又收上去。美国小子健壮,手上力气很大,一个人就可以把板凳拉下来,他嘴里唱着拔萝卜,不停地拉板凳。小男孩在边上干着急帮不上忙,就把他的米菲兔给美国小子,然后自己去拉板凳,可是他的力气实在是小,拉了一会儿就放弃了。他看了看美国小子,回房间拿了另外一个游戏机,换回了米菲兔。
美国小子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他脱了黄色的防晒衣,开始在走廊上玩单杠了,两只小脚一蹬,几下就上了窗台。小男孩看见了,也来凑热闹,他妈妈不放心,抱着他保护着。也许他太弱了,他的手抓着窗户边的钢管,小脚丫晃悠来晃悠去,使不出劲来,就放弃了。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小男孩玩,本来打算看的书,也只翻了几页。可是人生要比书本精彩多了,人生也比戏剧更真实。
但愿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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