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节说到,我新买的用来包书皮的牛皮纸被同桌孙媛媛抢去了。我思来想去,决定不予追究。原因有三,第一是因为刚上初一,人生地不熟的,不能刚上来就与人交恶,大丈夫能屈能伸;第二是因为自己好歹是班长,一张牛皮纸值不了几个钱,就当关爱同学了。虽然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但是毕竟那会儿零花钱也不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抢了我东西的孙媛媛一脸得意,嘴里叼着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吃的津津有味。我一边收拾自己的课桌,一边装作无所谓地对她说:“牛皮纸送你了,就当新同桌的见面礼吧。” 我本想着自己大度一点,能让她有所收敛,却不成想,好戏才刚刚开始。
孙媛媛听见我说,牛皮纸送她,她立马拿出嘴里棒棒糖,一脸不怀好意地对说:“哟,班长大人这么大方吗?可是见面礼的话,一张牛皮纸有点寒酸了吧,我瞧瞧你还有啥好东西。”说完,在我的课桌上一阵乱翻,然后我装笔的袋子被她搜罗走了,连同我所有的笔一块儿没收了。当然,看我实在可怜,扔给我半截削的一塌糊涂的铅笔。我望着那跟我一样惨的半截铅笔,心头觉得一阵悲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好男不跟女斗。好家伙,铅笔芯儿粗的写出来的字都糊成一团了。打算跟后面的同学借个铅笔刀,结果悲催地发现后面俩女同学跟她一伙儿的。我无助地望向我多年的铁哥们儿王小旭,发现他跟同桌那个小女生聊的热火朝天,唾沫横飞,我....大概人生就是这样吧。
我小学时候没开英语这门课程,虽然中考的时候学校临时组织了个补习班,而且中考出来的成绩也算不错。但是,我知道自己英语底子很差,而且中考也有些运气成分。好在初中的英语也是从最基础的开始,这让我多少心里安稳了一些,课堂上也听的分外认真,毕竟小学时候养成了不错的学习习惯。英语老师是个中年男人,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身高有个一米八,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在当时的我看来那是相当的时髦。就是皮带不怎么好看,可能是真皮的,尾巴处总是软趴趴地打着卷儿。他每次上课都会提着一个巨大的复读机,裤兜里鼓囊囊地塞着一个麦克风。
有一次英语课上,老师决定当场听写单词。我拿出纸,找了半天发现仅存的半截铅笔不见了。我心头一阵懊恼,怎么被人收了笔袋子,自己傻傻地不知道再去买两支笔呢?!现在才想起来明显有点晚。我慌张地找了半天未果,于是向孙媛媛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大小姐,事关生死,不能不救。行行好吧,给我一支能写字儿的笔。”但她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完全没有想要救我的意思。我还来不及另想办法,听写已经开始了,我一边听着播音,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拿指头在课桌上比划。一般来说,这种听写只是零时检查,一般抽一两个同学的答案看看就行,我感觉应该抽不到我。但是很明显,我感觉错了。
那会儿刚开学没多久,师生都在磨合期间。英语老师听写完成之后,直接来一句:“给你们班上了两节课了,还不知道你们班长是哪位同学,来站起来我看看。” 我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大脑一阵眩晕。我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我被抽中的那一刻,孙媛媛同学已经趴在桌子上笑抽了,连带着整个桌子都在剧烈晃动。看她笑成这样,其他同学似乎也被感染了,都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教室里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这倒让我心里慢慢放松了下来。我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老师好,我就是班长,我叫吴小雨。” 英语老师笑着点了点头,说好。然后让我把听写的单词儿拿给他看看。 我心头一凉,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坦白交代自己忘带笔了,所以没写出来。英语老师一看就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听见我这回答,倒也没觉得诧异,笑呵呵地说了句:“上课怎么能不带笔呢,怎么没把自己忘在家里,好啦,坐下吧,下次记得哈。” 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给老师投去了感激了目光。
谁知我刚坐下,孙媛媛立马拍着桌子叫了一声:“老师偏心!” 我有些生气了,这家伙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了。英语老师问她,怎么偏心了。她嚷嚷着说:“如果其他同学听写不出来,老师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吧!” 英语老师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说:“人家笔没带又不是故意不写,另外你这个当同桌就不能借支笔给他吗?还好意思说。”然后又看了我一眼,说:“那这样,你来给大家唱首歌吧,当做惩罚。”说着将麦克风连接在了他的大型复读机上,顺便试了试音效:“喂喂喂”。我听出来了,尾音带颤,音质相当不错。
于是,在众人一片欢快的掌声中,我上了台接过话筒。因为小学时候被一个同学带着听了不少流行歌曲,私下也经常自嗨,唱歌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唱什么歌呢?我思考了一下,当时庞龙的歌正在流行,于是我清了清了嗓子,唱了首《杯水情歌》。
虽然没有监听耳机,但从复读机里流出的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自己听到的好听了许多,于是我唱的格外认真。我清楚地看到,前排的几个女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曲唱罢,英语老师带头鼓掌,全班同学掌声响亮。英语老师边鼓掌边夸:“既然唱的这么好听,以后每节课你都来唱一首吧。” 虚荣心满足的我心情大好,调侃地回了一句:“这种机会还是应该多多让给其他同学的好。”说完我下了讲台。
回到座位上,我发现课桌上赫然放着一个似曾相识的笔袋。我不敢确信是我的,因为上面挂了一串水晶的链子。但是看笔袋的颜色样式,确实跟我的一模一样。我一脸疑惑地望向孙媛媛,发现她在无比认真地听课。行吧,下课再说,我拉开链子准备取支笔做笔记,突然发现笔袋里面多了好多粉色、蓝色的各种动物造型的圆珠笔,而原先我的笔除了两支比较珍贵的钢笔,其他的全不见了。我再次疑惑地转头看着孙媛媛,发现她在无比认真地记笔记。好吧好吧,不是我的笔我可不敢用,于是拿了一支我的钢笔继续上课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还没来得及问,发现她人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这是几个意思呢?平时也不见这样啊。突然间觉得,我跟她之间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时刻阻碍着我跟她沟通。
不过,我终于逮着了一个可以问清楚的机会。
那天下午做值日的时候,我跟卫生委员检查完教室外面的打扫情况,回到教室,发现孙媛媛一个人坐在桌子上鼓捣着什么。我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问她:“那个...这个笔袋是我的吧?我的几支笔不见了,又多了几支笔不知道是谁的...”
她一反常态地低着头摆弄她自己的东西,也不看我,声音冷静地回答:“你那些破笔都不能写了,还留着干嘛?指望它们给你生个儿子?”
我一阵无语,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平时看起来笔袋子塞得满满的,实际上能写字的没几个。
我又问:“那多出来的几只?”
她答:“我的,暂时放你那里,你可以用,我要用的时候会拿走。”
我突然觉得这个女生怎么这么奇怪,上午还想办法捉弄我,下午就改邪归正了?
我心想,没那么简单吧。不过暂时不用担心上课没笔用了,心里倒是安稳了一些。
谁知第二天,她果然又原形毕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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