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让阳光温暖,平淡的一天,平淡的心情开始,就这样坐着,望着那窗外,天边的云彩,随着风变换,就这样坐着,望着那窗外……,我的心”,心里是乱的,不能知晓写些什么可以安慰这似实而空的心,往事纷至沓来,听着许巍的歌,总是,有时忧伤,有时又平静,正如此刻,幻想着自己点染一支烟,看烟雾袅袅向上,思绪也便逐渐打开,可以为一些情绪找到切实的安放。我喜欢码字,不如说我需要码字才能让心安妥。外婆去了,我欠外婆一些文字。这些文字在我心里盘踞了许久,我总是回避,我不想接受这件事。外婆是疼我的,从小,我也是她的骄傲吧。我不知道怎样安放这些情绪,人走了,我哭不出来,这样写字的时候,字才开始码,泪先滚下来,好像积蓄了许久雨水的快要决堤的堤坝,即将要奔涌而出,却又被什么莫名的东西生生地遏制到堤坝的中央,后退不能停止悲伤,前进不能完全宣泄悲伤。近日自生病以来,时常会想起外婆,仿佛她常常在身边,我总是告诉自己说,外婆从来没有离开我们,包括母亲。都是去年的事了,我是个胆小鬼,痛下决心换了工作后便匆匆离开,离开之前去看了外婆,也不过是匆匆忙忙和奄奄一息的外婆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安慰她说会好起来之类的废话。这便是最后一面。永远的最后一面!我的外婆,就这样去了,永远离我而去了!我第一次面对失去亲人的种种纷繁复杂的情绪,不知如何处理,但逃离可能就是我当时唯一能选的方法。外婆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赞得很!”意思是我是一个很争气的孩子!要我以后也要活得非常争气!外婆离开后我每每遇到心里的困境时总是想起“要争气!”这三个字……。
成年以后,很少哭,更很少在别人面前流泪,除了外婆以外也没有经历过亲人的离去,所以习惯性地压抑这种难以释怀的情绪。我是非常感性的人,可以安慰别人,但自己心里早已经哭了十多回。外婆过世三个月后回家,一看,母亲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瘦小地我抱起她感觉轻飘飘地一点点,像一片羽毛落在我掌心。母亲在我怀里很克制地流泪,说“我再也没有妈了”,我强作镇定地安慰她说:“你还有我们呢,外婆去天堂了,都好着呢……。”那一瞬,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是恐惧,就是怕有一日我也失去了母亲该怎么办!是啊,母亲再也没有妈妈了,世上我的母亲再也没有办法对着一个人大声地喊出“妈”这个字了,多么令人悲痛,痛到不能呼吸!母亲向来坚强,即使一家人生活非常艰难的时候也从未见她掉过泪,然而,至亲的人离去了怎能不痛?
很多事,都只能封存悲伤!我就是这种需要封存悲伤迟缓悲伤的人。相比去参加繁复的出殡仪式,我更愿意一个人哭着码字表达我迟到的悲伤。外婆,你不会怪我的吧?我害怕面对人性中的种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所以我逃离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一辈子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操劳,瘦小的身躯经历了多少人情冷暖,多少苦痛哀伤,全都默默背负,从未有一句怨言,也从未对谁大声抱怨发脾气,总是温和慈祥地笑着,戴着那一顶青色的婆婆帽,说带我去山上摘草莓,青青山坡还在,我越走越远,你越来越瘦小,永远在那个小小的坡上盼我归来,不谙世事的我们总是闹着要吃这吃那,你总是不厌其烦地变着花样满足我们肆无忌惮的口腹之欲;少时不懂人情世故,但如今想你,却总是想起你让别人感到相处交往的愉快的种种瞬间。舅和姨各自成家立业后,你终于有了更多的笑颜,但终究还是逃不掉“岁月催人老”的魔爪,你的牙齿、眼神、听力渐渐地都不好了,但舅妈又都很年轻,能怎么样呢?人生很多无奈都是这样,每个人都会老去,却不是每个人在年老多病时都能活得有尊严,虽然我知道许多事不是你的错,也不能说是舅妈们的错,但又能如何?很多事就是那样的无能为力,看着,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依然不能如何!在一个很大的众兄弟姐妹都各执己见的大家庭里,尤其不能!
病,是世上最令人恼恨的事之一,我不想理会那些纷纷扰扰地看你或者照顾你或者其他什么名义的事,从我这里,希望你没有生过那个可恶的病,也没有受过那些折磨,就以那个硬朗慈祥瘦小地倔强的小老太太的身份在村口的小坡上等我,等我一回来就抱起你在地上欢快地转圈,多好!我是一个惧怕离别和死亡的孙儿,所以,就算是已经在心里泪流成河了,也不承认你已经离开,那些狗屁仪式都没有发生过,你一直都在,我就是想你了,小老太太!我知道你出远门去了,辛苦了一辈子,终于不用活得那么劳苦了,他们该结婚的结婚了,该生娃的生娃了,该上学的上学了,该奋斗的都奋斗着呢,你且放心地去云游吧,想我的时候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星星在我头顶的星空眨眨眼,向我闪烁,亮亮地闪烁,我一定听你的话“活得很争气!”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外婆,希望你在远方也是那个快乐慈祥地小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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