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载着满满一车人平稳而安静的向前行驶,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向晚软软地靠在车窗玻璃上,看着外面华灯初上的夜景,前方几栋住宅楼,窄窄的窗玻璃透出星星点点的或暖黄或莹白的灯光,那么温暖,让人向往。向晚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酸疼的双腿,想着做的兼职礼仪的工资一个星期后就会打入自己的账户,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宁姐说,这次主办方很是大方,的确,仅仅这一天的工资就足够自己半个月的生活费呢。
等向晚回到宿舍卸妆洗漱完,已经是九点多了,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镜子里映出自己湿漉漉的白皙的脸庞,好像剥壳以后的荔枝那样鲜嫩,乌黑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瞳仁仿佛也被水洗过般黑地透亮,向晚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却已经放空,浑然不知所在了。
这是一片绿化很好的青草地,仿佛是谁家的后花园,桌子上铺着白色缀着蕾丝花边的桌布,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食物,高脚酒杯兀自骄傲的擎在周围,等待着被哪只矜贵的手端起。空气中流淌着悠扬的小提琴声和百合花香,甚至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在其间蜿蜒而过,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在里面挨挨挤挤,高高的主席台上铺着红地毯,像待嫁的新娘般静静等待着。向晚不知道这个城市还有这样的地方,只感觉离自己的生活好遥远。
自己的任务就是端着盛有剪刀的镂花托盘,在剪彩的时候适时递上。虽然简单,但想起之前宁姐的再三嘱咐,向晚竟然开始有些紧张。
“这次的活动有些特殊,庄氏是本市一手遮天的企业,而庄氏少主脾气又最是刁钻,容不得半点差错,向晚,我看你平时最是稳重细致,这次才派你来,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啊。”
开始有掌声响起来,向晚轻咬嘴唇,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主持人洪亮的声音落下,向晚一步步慢慢走向前面那个森严的背影,一袭短旗袍裹身,袅袅婷婷,心却莫名的咚咚跳个不停,这个男人的气场太过于强大,以至于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让人不能畅快呼吸,向晚出神想着,没留意脚下红地毯下一根凸起的话筒线,整个人一绊,就要向前栽去,剪刀也由于惯性,脱离了托盘向前方飞去。她听到台下响起一片惊呼,眼前黑影一闪,她便落入一个硬朗的怀抱,扑鼻而来一阵陌生的男性气息。庄泽毅一手捏着那把剪刀,一手揽着向晚,在她耳边轻声说:“小丫头,你这是谋杀还是主动投怀送抱?”
回到后台,宁姐万幸的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向晚,我真怕那个庄少会发飙,你知道吗,有一次他去餐厅吃饭,点餐时侍应生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结果呢?”宁姐瞪大了眼睛,仿佛那一幕正在自己眼前上演,“他站起来居然一声不响地就掐住那个侍应生的脖子,周围的客人都吓呆了,谁也不敢上前,眼看那个可怜的侍应生脸都憋紫了,餐厅老板急匆匆赶来,求爷爷告奶奶的,他才慢慢松了手坐了下来,拿着湿巾将自己的手细细揩了一遍,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之后就听说那个侍应生被餐厅开除了,而且所有其他的高档餐厅都不敢录用。所以说呀向晚,你运气还真好,庄少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刚才我真的是替你捏了一把汗呦!”
向晚听得目瞪口呆,竟然觉得宁姐嘴里说的那个人跟刚才台上的不是同一个人,她抬起手臂,那里似乎还保留着他掌心的热度。
“他为什么,额,脾气这么坏?”向晚不由问道。
“这个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宁姐瞬间变得兴奋起来,“我有一个朋友认识庄家的管家,据说,庄少小时候并非这样喜怒无常,而是一枚非常讨人喜欢的小正太,但是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他叔叔搬进庄家跟他们一起住,庄少的性格开始改变,起先是变得沉默寡言,慢慢地脾气越来越暴躁,庄家的下人没有一个人敢站在庄少三米范围之内。到现在,已经没人能够猜得透庄少的脾气,往往这一秒钟还和风细雨,下一秒便雷霆之怒了。”
宁姐说完,自己忍不住打了一了寒颤,仿佛自己要面对庄泽毅的怒火般。
听了这番话之后,向晚却陷入沉思,突然性情大变,是因为父亲去世吧,还是,经历了什么?
就像她自己,幼时听妈妈说,也是顽皮的很,是住的那条街的孩子王,每天不泡在外面玩到天黑小脸脏兮兮的不会回来,可是自从父亲第一次动手之后才慢慢变得安静内向起来。人,体味了羞耻,才渐渐收敛起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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