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子升从高中就结识的,不过他可从来没有邀请过我到他家里,这一次还是我自己提出去他家玩,我母亲是他的高中毕业班老师,他来过我家很多次。
罗城一瞥.摄于14年.jpg汕水,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条河的具体书面名字,只能根据当地人叫它的方言写出来,它出了秦岭后就在罗城所在地变得温柔起来,这里原有很大平原,被称为小江南。听子升爸爸说,他们家以前还是地主,有着几百亩的土地呢,后来因为北水南调不得不放弃居住地。与同时期的调水工程不同,子升所在的水源地一共经历了两次移民,一次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左右,另一个就是最近的一次移民。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在公车上坐着,然后有人把你赶走让你坐后边,然后接着还没有坐稳,又有人把你赶走,让你坐最最后边一样,尽管如此,可是你又不得不坐,戏谑,无奈。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他父亲以及爷爷那一代的故事,子升的爸爸颇为骄傲的说,当年他们住在古城里面。我问子升父亲“舍得吗?”我觉得他不会回答我的。“当时是准备誓死不走的,后来水在夜里漫上来,没办法,蛇啊、黄鼠狼、蚂蚁在屋里到处爬,不得不走。”听他父亲说,之前他家也是大家族,后来因为北水南调,被四零八散的重新安置,亲人什么的全都走散了。“那你们现在没去找那些走散的亲戚?”,“没有,听说他们在那边发了财……”。
我去子升家里的时候是三四月份,一辆二手的雪铁龙晃晃颠颠的行驶在山里的小路。这里的路况特别差,我大致也能想到修路的时候就是村干部大手一挥,指着那里就往那里修。与其他植物不同,路边蒿草好像长得格外茂盛,唰唰的打着车身。我们去的那几天正值他家打麦子,其实就是给麦子脱壳,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地人要这么叫,当然了,我也找到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家的这种农业活动。每家都种了一点够自己吃的麦子,到了收割季节,先把自己家的麦子收割完然后推起来,等到全村的全部收割完了,由壮小伙去临村大种植户租来脱谷机,然后三天之内完成全村的脱谷任务。这个过程中如果遇到连续的梅雨那可能这一年可能就没有什么收成了,小麦是最容易受潮发芽的粮食作物。
子升家这边有我见过最奇怪的农业活动。初秋开始,库区开始涨水,夏季种植粮食的土地全部被淹没了,直到第二年春末水消退后,再继续下一年的农业种植。也就是说冬季的粮食只能种植在高一点的坡地上,种植范围相当狭小,规模自然不大。自从我选择地理行当后,当我听到子升跟我讲他家的故事,我就迫不及待想去他家乡玩。事实证明,我的却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罗城的柑橘很有名,也是有名的人与自然共同创造的产物,这里原本不产柑橘,北纬三十五度左右基本上就是柑橘种植北部界限了,子升父亲说小时候能吃上一个柑橘就是非常幸福的事情。我也是查资料才知道:因为北水南调,罗城水域面积增加,年温差较低,最低温也有所上升,比较适合柑橘的生存,然后省地理学家在多次调研的基础上引入柑橘作物。
至此你也可能很纳闷,那为什么这里还是贫困啊!我也很好奇啊,子升的父亲解释说,08年汶川地震后,这里的柑橘就莫名其妙的生病,大概就是柑橘就快要熟的时候里面长蛆,然后掉落,至此就再也没有人来买这里的柑橘,再加上这里交通也特别不方便,交通成本要比闽浙的高很多,所以最基本的特色产业也没落了。
总之,来到罗城,你就会感觉到什么是绝望,这里真的好像是被遗忘的地方。在保护水质的这一政治要求下,这里不允许工业存在,二十多家印刷,采矿,冶炼等企业也陆陆续续被关闭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