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的次数多了,也就失去了那份神秘感,也就在不觉得门前那棵树上的核桃和其它的有何不同了。
后来我上了初中,就住学校了,当核桃成熟,卖掉成色好的核桃仁后,母亲会将发黑的仁碾碎,伴上豆油渣,卷在馒头里,咬上一口,油油的,香香的。虽在室友面前,我是唯一还带着黑面馒头的,但他们总是抢着要用白面的换我的黑面馒头。
中考后,我闭着眼,坐在一块大石上,背靠着核桃树。脑海里一幕一幕像过电影似的来回播放:老师说现在中专都并轨了,你在和家人商量商量,最好能报高中。父亲说你就报中专,上铁道专业,谁谁家的孩中专出来就是公家人了。见到母亲,她给我展示了箱子包袱里私藏了几块布料,说是这是小姨结婚时对方送的,小姨又给母亲,一直给我留着就等我上上中专,当公家人时做床单。老师又说,你在和家人商量商量,前途不可儿戏。父亲再说,你上大学还要再花三年的高中学费钱,就上中专。我想说,我打听上中专一年就要三四千块,就算报中专家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老师再次说,那谁谁是一个中学学校的领导,他去年给孩子报中专,后来就后悔了,今年又托人复读初三了。学校离家二十多里地,一天来回了好几次。我累了,我干脆不再去想,我已十五了,该为自己人生自主选择一次了。反正也没钱上学,我还不如试一下自己的实力,考上考不上高中我都会立马去打工。正是在这股牛劲得驱使下,我选了报考高中的志愿表。不过,不是一般的高中,是重点高中。
考后回到了家,父亲问我,我含糊其辞。最怕碰到父亲的目光,总觉得他会看穿我的把戏。干农活时,我很卖力,衣服汗水湿透我都不在意,我想找一种自我折磨的快感。回到家,我就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大石上,倚靠树干。仿佛只有在这片树荫下,我才能抚慰那棵青春躁动的心,我才能找到心底里的一块宁静和安然。
有天,父亲问我中考成绩出了没。我说没有。父亲一下子火了,说我不听话,私自报了重点高中,还继续蒙家人。我愣了,心想迟早都要知道的,我无法成为他们心目中的公家人了。第二天,邻居们都来报喜了,对我父母说全校就考上了四个人,不容易。又说我考到了县上的重点,同辈的有一人,后来大学留学,再后来定居了。又说小的这一辈还没考上的呢,你家娃是第一个,为后面的娃开了好头,好好供,以后娃不可限量。期间,父亲一直满脸苦笑,沉默不语。
邻居们走后一段日子,父亲一直不吭气,我知道他生我的气。这棵核桃树就成了我的倾诉对象,我每晚就对着树身在练拳,比照着影视剧《精武门》里陈真的招式在比划着。累了,我就坐在石头人,背靠树身,从树叶缝隙里看着一扎眼一眼的星星,我幻想着这颗最亮的星是班里最美,我最心仪的那一位女孩,而旁边的那颗就是我,是打工集赞十年成了百万富翁的我。看累了,我闭了眼睛,幻想着与树身融为一体,了却心中的种种烦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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