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保质期不长
2020年2月11日，这一天万家灯火通明，爆竹烟花，声声响彻天际，满世界的人在庆祝，在欢乐，这一天是除夕夜，我吃完饭，看完烟花，和家里人在一起守岁，阿白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她说，“终于，我放弃了。”
满世界都是烟火燃尽的硫磺味，吸到肺里，酸了眼睛。这一天之前，阿白也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放下，这个人不值得，可是又无数次满怀希望，所幸希望随着爆竹声燃尽，这段感情留在了这天，永远停滞。
他说，“我知道，真的是我做的太少。”
他说，“我会改的，请你原谅我。”
他说，“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没有你的日子我很难过。”
他说，“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所有的话阿白都没有回，他们距离10公里，20分钟的车程，却依然需要靠着冰冷的键盘按下的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记得在美国电影《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中，所有的女人都会为男人找借口，他为什么不来找你？因为他有事，或者在路上塞车，或者他睡过头了，或者他正在工作，只有男人会告诉你，他为什么不来找你？
“因为他不想来，就这么简简单单，没有塞车，没有睡过头，没有工作，他只是不想来，而想找你的人，总会创造机会。”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问她，“你决定了吗？”
阿白的眼眶像撑不住眼泪，直落落的砸了下来，她哽咽了好久，才深呼吸说，“他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种情绪的深渊，所有人都向我伸了手，只有他冷眼看着。”
我瞬间也红了眼，我不是很明白他的做法是什么，口口声声求原谅，却什么都不做，我只能在电话这头，默默听着她的伤心事。
阿白说，“这种话说多了，我就不信了，我给了他时间的。”
阿白说，“我不能再靠着他的保证再给他机会，我可以等他一阵子，但是我不能等他一辈子。”
我刚想说什么，外面又响起一阵烟花声，我看着屏幕中的她嘴巴开开合合在说什么，但是我没听清，我看着她的嘴型，大概看了出来，她说，“我只是想要被真诚的对待，我有什么错，可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顿时，我的眼框也装了些眼泪，我想用手擦掉她的泪水，可是触摸到的只有冰冷的手机屏幕。我看了时间，晚上十点，我把视频电话转成语音电话，匆匆和父母说了声要出去一趟，除夕的夜晚分外明亮，孩童还在路边扔鞭炮，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我听着路边上的笑声，鞭炮声，还有手机里传来的抽泣声，跑了二十多分钟，我气喘吁吁到她家门口，对着电话说，“阿白，下来，我来了。”
我们去了广场坐在最暗的角落，我抱着她，她的脸埋在我的颈间，我轻轻拍着她的背，那里已经一片湿润，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我看了一阵又一阵的烟花，五彩斑斓的在天空炸开，一瞬间又暗淡陨落，我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背，这个时候的言语只显得无力，能做的就只有陪伴，她过了好久才慢慢离开我的怀抱，我瞬间感觉到我的颈间好像被烧伤了，那是阿白的眼泪，承载着她的悲伤落在我的颈间，蒸发在这个热闹非凡的夜晚。
阿白泪眼婆娑的看着我说，“我不后悔，只是会有点遗憾。”
我握住她的手点点头，这时远处又有人放烟花，我们同时看向天空，而后我偏过头看着她。其实阿白和他的事，我多少都知道一点，我一直以为他们可以走的更远，每次他们吵架阿白都是打电话跟我抱怨，有时说着说着她声音就哽咽了，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可能她的少年还不懂怎么表达爱，我在电话里面告诉她，与其冷战不如大大方方告诉他，我生气了，我失望了，相爱的两个人争吵，对于对方来说都很难过，两个人不会有人幸免于难，所有沟通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别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但是每一次的矛盾一定要解决的干干净净，千万别留到下一次，然后又下一次，再下一次，再然后就永远没有下一次了。
烟花散尽，空气里又掺杂着硫磺的味道，我错过阿白的视线抬起头看着黑乎乎的天空，我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盛满了悲伤，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我用手搂着她的肩膀，她叹了一口气，说，“你曾经告诉我的，我觉得很对，沟通真的很重要，你知道吗？以前他说，我总是生气没跟他说，然后我告诉他，我生气了，我失望了，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哄我，然后我让他给我讲个故事，他说，他害怕，他不想讲，我……我想起你说的话，他可能只是还不知道怎么表达爱，但是我……我骗不了自己，他给我的感受就是他的忽视，你知道吗？我们最后一次吵架，隔着10公里，他在手机上道歉，求原谅，见面的第一句是，“我们怎么吵成这样的？”吵了一个星期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质问，现在前前后后我们吵了有半个月了，道理，事情，” 阿白吸了一下鼻子，又发出一声冷笑说，“挺累的，其实这样。”
我低下头看着她的脸，手开始轻轻拍着她的左肩，她还在说，“我永远是他所有事情的最末位，我可以接受他去处理事情而忽略我，但是他从未妥善的安排过我的情绪，他说他离不开我，想我，却可以让我难过这么久，哪怕是一点光，一点温暖，我都没感觉到。”
“打电话给你之前，我看了他的朋友圈，新的一刻，新的样子，我觉得挺对的，我早在一个星期前说要分手，却还抱着一丝希望，等着他的真诚和悔改，我等到了自己放弃，新的一年，我想放过自己，我也要新的开始。”
听完我抱住阿白，我在她耳边轻轻说，“没事，没事，感情分分合合很正常，他让你很难过的话，那就不要了，一段感情都是让对方变成更好的人，如果没有，那也应该是快乐的，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别难过了，我在呢。”
阿白抬起头，用手擦掉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我会很好的。”
刚说完，家家户户开始放鞭炮，烟花，我们相视一笑，十二点了，我们家乡除夕的习俗就是除夕夜晚十二点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也就是“开门炮”，梆敲三更，炮响连天，寓意着开门大吉，除旧迎新，新的一年开始。
我把阿白送回家，让她好好休息，她的情绪看上去恢复稳定，轻轻说了句好，就转身走了，我还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嘴的反应往往比脑子快，想的时候，嘴已经叫住了阿白，她回头，我犹豫了几秒，开口说，“新年快乐啊，我在的。”
她明明是微微笑着的回我，说新年快乐，可是我听到的却还是很悲伤。
回去的路上明显冷清了很多，但是每家每户还是开着灯，路灯在这一晚一点都不孤单，今天晚上有万家灯火陪它一起等待第二天的黎明，微信提示音一直在响，我没理会，脑子里还在想着阿白的事情，直到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是大学时期朋友打来的电话，毕业后却也一直保持联系，原因却是她女朋友喜欢我，当然，是喜欢我的故事，我接通电话，里面传来新年快乐的声音。
我说，“嗯，新年快乐，什么事情直接说吧，不是很有心情和你贫。”
他说，“没事啊，就是新年想老朋友了。”
我说，“好，收到了，我挂了。”
他说，“别别别，确实有点事情。”
我说，“那你赶紧说，我心情不是很好。”
他说，“我女朋友生气了，我今天一整天只顾着玩，手机没放身上，消息电话一个都没回，现在她也不理我了，怎么办？”
我说，“你女朋友生气，又不是我女朋友生气，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他说，“我挺害怕惹她不开心的，主要是我嘴笨，不会说什么啊，我越说她就越生气。”
我说，“那你找她去啊。”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已经在高速上了，还有10分钟下高速。”
我说，“那你知道还打电话给我干嘛？”
他说，“我准备好东西了，就是不知道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以前我都是直接说我错了，但是今天特殊，新年嘛，我想浪漫一下，我记得她以前说过，挺喜欢你写的东西，我想你这么有才华，要不你教句话给我？”
我有点想笑，问他，“你知道数学里有一个很美好的词吗？”
他说，“什么词？”
我说，“求和。”
后面我们又聊了几句，就挂电话了，朋友是南昌人，他女朋友是九江的，两人在大学认识，在跨省距离面前，他这点路还算好走，南昌到九江130.1公里，最快一个半小时，慢的话也要两个小时多，现在北京时间十二点半，我这朋友其实挺直男的，啥都不懂，但唯一的优点就是，会问，会学，会做。他女朋友有和我抱怨过，说他总是会把惊喜搞砸，虽然言语上小小嫌弃一下，但是那个表情，那个样子，我愿意称之为，甜蜜的嘚瑟。
到家我去刷牙洗澡，阿白给我发了消息，是一张截图，上面是他道歉的话，希望阿白能给她最后一次机会，我看了好久不知道怎么回，聊天框写写删删，但是没多久，阿白发了消息过来，说，“没回他，直接拉黑，想明白了就觉得没什么了。”
我看到松了一口气，说，“跟着心里的感觉走，爱情虽然不分对错，但是他是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你可以这样几次，但不能一辈子都这样，改的话靠嘴没有用的，要靠行动，考试的时候老师不会因为他去了考场就给他满分，他还要用心答题。”
我洗完澡看到她回的消息，她说，“道理我都懂，只是还是会难过，我也知道要期待美好，未来可期，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一点时间来修复自己，再去释然，再去奔赴美好。”
睡前我想起，想起有人跟我说过的一段话，“感情是没有对错，分开也没有对错，每一段感情都是一种经历，曾经他们都是对方的美好，每一段感情都教会对方怎么去爱一个人，同时也体会被爱，在一起有原因，分开也有原因，但是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想清楚了，就把对方好好放回到茫茫人海里，其他都不再重要，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吧。”
凌晨三四点，屋外又开始断断续续的鞭炮和烟花声，本就睡得不深，我就硬生生被吵醒，拿起手机看到有几条消息，是朋友发来的。
“你教给我的果然很有用，她原谅我了。”
“其实我女朋友性格挺好的，是我太过分了。”
“你平时看什么书，给我推荐推荐，我也挺想她崇拜我，而且情人节快到了，我想要给她写情诗。”
我关了手机，果然恋爱的酸臭味隔得多远也没用，狗粮该吃也还要吃，迷迷糊糊之间想起阿白和他，也许他不是不喜欢她，只是还不够喜欢她，也不是不爱她，也只是还不够爱她，所以才会妄想以最轻松也最笨的方式挽留一个试图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女孩，不过不重要了，太阳会在第二天会再升起，阿白也会找个大晴天再重新出发，奔赴美好。
我翻了个身进入深眠，要知道时针和分针日复一日的转动，总会有一刻钟，他们会相遇，就像总有一天，我们都会遇到那14亿分之一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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