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4

锦瑟慌忙从秋千上站起来，脸红红的叫了声:“连五公子。”连柯笑道:“商小姐何必这么拘谨？叫我连柯就好。或者叫我米斯特连。”锦瑟只是低头不语。连柯此时仔细看她，愈发觉得此女当真是沉鱼落雁，端庄娴雅。只是他一般结交的女子都是开放的种子，此时锦瑟不语，他一时竟也无从开口。正为难之际，听见大厅里音乐遥遥传来，便笑问道:“商小姐不去跳舞么？”锦瑟摇摇头，说:“我不会跳舞。”连柯笑道:“我可以教你的。”锦瑟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那可实在是丢人。我不去。”连柯索性伸出手去，说:“那我在这里教你好了。不会有人看见的。”锦瑟心中一跳，抬眼却正好落进连柯那狭长清冽的目光里。锦瑟家中并无兄长，上学读的又是女校，此时见这清秀少年含笑温柔的目光笼罩着她，只觉得心越跳越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两人独处不妥，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出去。也就这时候，自己的一双柔夷已被连柯的手牵住，连柯笑道:“商小姐的手可真小。”锦瑟一惊，想要抽出却被握的更紧。连柯几乎是要把她搂在怀里了，轻声说:“别怕。跳舞是要这么样的。”锦瑟并不怀疑他的话，她也见过别人跳西洋舞，祖父说那是有伤风化，此时她竟做出有伤风化的事，心跳的更厉害了，她到底把连柯使劲一推，有几分怨气地低叫:“你……你放开手。”连柯一怔，见锦瑟那个样子不由地好笑。他这一笑，锦瑟又觉得受到了侮辱，连接几日的怒气怨气委屈和不甘到此时汇聚一处，眼泪便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连柯吓了一跳，忙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莽撞了。”便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要替她擦泪，手抬到一半，心想她终究不是平日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种女子，便轻轻的递出去，意思是要锦瑟自己擦。锦瑟只觉得被人家无端欺负了，且哭的伤心，一时也没有接。连柯跺跺脚，说:“求你不要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锦瑟拿自己的手帕擦擦泪，冷淡的说:“麻烦五公子替我叫辆车，我要先回去了。”连柯说:“你不是跟祝家人一起来的么？何以要先走？”锦瑟冷笑道:“我原本是来帮他们送礼的，现在他们大概恼了我了，我何必还要同他们一起回去？麻烦你转告我那位祝同学，就说我先走了。我们商家虽然穷了，车钱还是付的起的。”连柯虽不知她与祝家有何勾连，此时听她这么说也知道事有不谐。说:“这不是什么难事。商小姐实在不愿留在舍下，我来安排就可。”低头看见锦瑟一条雪白湖纱手帕都皱的不成样子，便从锦瑟手里抽出来，装进自己口袋，笑道:“这条手帕脏了，等我赔商小姐条好的。”锦瑟还不及说什么，他已经扬声叫:“李副官！”便有一个一身笔挺军装的男子应声而至，问:“五少有什么吩咐？”连柯说:“替我好生把商小姐送回去。定要看着她平安到家才好。”李副官会意，便伸出手毕恭毕敬地对锦瑟说了声请。锦瑟待要拒绝，想来连柯是不容拒绝的，只得随着李副官去了。一时竟忘了手帕还在连柯手上。

连柯见那鹅黄色人影上了车，才慢悠悠地往回走，此时大厅里舞会已经到高潮，他嫌吵，思量着要怎么回自己屋里去打个逛再出去转转，却冷不防肩头被人一拍，叫他:“老五！”连柯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四姐连如云。如云已经无意中将他二人看了个全场，此时笑道:“你当真是个风流种子。不过我看这个商姑娘你还是不要沾惹的好。”连柯攀着如云的肩膀笑道:“什么事也瞒不过姐姐。不过据我看，这个商小姐却是实在是再好不过。我是很有心要追求她的。”连如云对他摇摇头，用下巴一挑舞厅里一对飞扬着的人影，说:“你看那位祝家三小姐，她才是咱们连五奶奶的待选，你刚才不在，父亲才叫连棋请她跳舞。虽然样貌才情比不上商小姐，但是她的家世却是很中父亲意的。而且我看她为人也是玲珑通透有手段，将来很能管住你。”连柯一听此言，便苦了脸，说:“我以为婚姻是要两情相悦，若整天面对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这日子可怎么过。何况还要被人管？”连如云不禁轻笑出声，说:“那不得了了。幸亏你五少爷没有结婚，不然我们连家可要盖很多屋子来盛你的三宫六院了。你那些女朋友里有哪个是你不爱的呢？”连柯一听，忙笑着去拧如云的嘴，如云笑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