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 世间人系列】
4、
火并
闽莆涵江，某烧烤店，以烤鱼知名。尝有夜间醉酒者，于此闹事。店主地头蛇，无所惧，每有闹事者，皆镇之，倍数赔偿。
丁酉夏，某夜，客少，止田某者等七人聚此畅饮。须臾，数十瓶啤酒空，杯盘狼藉。众醺然高谈，忘乎所以。
亥中，有周某者酒后携一少年至，见田某，知为工友，遂递香烟招呼。礼让一周，中有女子弗受，田某醺，亦不受。
周曰:抽与不抽皆由汝，请受之，以留颜面。
田某嗔之曰:何故受汝颜面？吾不得香烟抽乎？
周变色，曰:汝有意折吾面耶？
田某曰:折亦如何？吾与汝弗相熟，何受汝面耶？
周怒曰:尔竖子，乳臭未干，竟屌蛋若厮耶？
田某拍案而起，曰:老犬者骂谁？狗腿子也来招张？
同席者观其不善，起而劝和。周某同伴少年亦牵其臂，欲去。
周某怒视，呼曰:孽子张狂，今不与汝争，他日弗得见，见则必怼之。
田方归坐，不闻犹可，闻言怒起，执席上啤酒瓶碎之，并起前扑。周猝不及防，无可躲处，碎瓶刺腹入肠，献血迸溅，瞬息染红T恤衫。
周大喝，环视周遭，速奔走。同伴少年大惊，追随去。田惺惺然归座，举杯自饮，不以为意。众骇然，酒醒大半，不知所措。
少顷，周手持两菜刀返，小腹血流浸浸。众惊惶，田亦有所悟，起奔。周快步至其后，喝骂不止，双刀追砍。田某踢翻桌椅，瓶盘乱掷。周既不躲不闪，直冲田身。众大骇，数人惊恐而逃，女子亦失踪迹，无有敢前者，周伴少年亦骇怖。
田仓惶逃窜，奔至店外一角，足下为乱石阻，踉跄而扑，翻身乱滚。然周已至，田翻滚不及，刀中一股，田大叫，周骑坐田身，咒骂连连，掌中双刀飞舞，犹如剁菜，挥砍不歇，莫知刀数。
夜深无言，弦月不语。田声渐息，店主未归，止少主夫妻躲于柜台，瑟瑟发抖。田友皆逃散，周伴少年立店边兀自震颤。
周腹部失血乏力，劈砍势缓。胸面布满血渍，不知为己血或田血。
田前胸布片皆碎，血肉若酱糊，瘫软于地，不知死活。少顷，周摇晃起，手提双刀，倒退数步，指田怒骂，弗与答，知其半死。遂掷刀没田双股，转身去。
周伴少年惶恐，趋于前，见其小腹血流依然，急急不知所措。周扶其膀喘息，片刻，曰:勿惧，不得死。言讫，自褪T恤衫，捆绑腰间伤处。少年素知其彪悍，未防竟致如斯。目视周赤裸上身，碎瓶屑划伤多处肌肤，血线迸流。
少年颤颤曰:救护车将至，且挺住。
周弗答，蹒跚而行，逡巡店前。少年恐有失，紧随左右。
俄而，警铃声起，由远及近，倏忽至。随后，救护车亦至。盖店少主夫妻报警矣。
后，经抢救，周某无生命之危，然腹伤及肠，卧床月余始愈。田某身中数十创，几死，然创处非致命击，卧床半年仍需倚杖行。盖周某斗殴日久，知何为致命处，其不欲死人命，亦可宽己罪过也。即田不得死，周必不得死。
周、田本同事者，皆随卢某工。周某与卢结义，性彪悍，恒与人斗，数入狱。初，周方出狱月余，闲无事，为卢邀，以震场面。田初出茅庐，甚勇，卢重之。自周来，殊不为意，以周老己壮自诩。由是，二人有隙，此酒后火并，当属早晚事。
后判决下，二人皆获罪。田某寻衅滋事，入狱三载又半，并罚金，倍数偿店主损。周某故意伤人，入狱五载，以儆效尤。
————————————
2018.10.05 作于莲城
戊戌年八月廿六
莲城幽怨
深夜无眠
(原创文章，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