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走廊里静、冷。
有护士来开门,说已经好了。声音温柔动听,腊梅真想去抱她一下,她把门大开,车轮滚滚的声音,响亮地焦急地过来了。
鲍主任说,好了,血止住了,血压暂时偏低一点,晚上他们值班会注意的。
谢谢,真的感谢。腊梅快哭了。
没事,回病房吧。金哥两口子告了别,腊梅一人坐在床边,捂着他那只输液的手,看着机器屏幕上的曲线和一颗心在跳动,氧气瓶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她的心也渐渐踏实下来。
这一夜还是很漫长的,她紧紧看护着怕他乱动针头脱了,又不眨眼地看着他,希望他动弹几下。
早晨,他眼睛微微睁开,光刺着眼,他的眼皮扇了两下,腊梅轻声说,没事,睡吧。他又闭上眼。液体吊完,她趴他手臂边打瞌睡。
病房里的人陆陆续续起来,打水买饭,腊梅才醒来,看见有人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她揉揉脸揉揉眼睛,看红兵还是睡的,起身对人家笑笑。
他的床下有个新盆,床头有瓶开水,别的都没有,她甚至连钱都没有。
她转向隔壁床,一个年轻的男人,靠着枕头,也正看着红兵。
“大哥怎么啦?”
“跟人打架,脾破了,晚上开刀了。”
“哦,我胆囊开的。”
“你贵姓?哪个镇的?听口音离我们那里不远,我石壁的。”
“那是不太远,我方岗的,姓方。大哥这个挺厉害的,一直睡着没醒。”
“我们昨晚匆匆忙忙过来,什么都没有,兄弟借我个十块钱,我去打个电话,买个杯子回来。”
“十块够吗?借你五十,快去,我看着大哥。”
拿了五十,腊梅谢过方兄弟,下去打电话给红兵的妹妹红琳,想想自己家的妹妹都远着也帮不上,妈妈要是一说又吓着,就没打电话。
叫红琳去一下娘家,跟老娘缓缓地说,就说没事了,过两天回去,拿点日用品过来,筹点钱过来,账上只有金哥交的一千,应该已经欠账了。
回到病房,问了下护士,说红兵今天暂时不能吃东西,不过,上午就可以喝一点水翻身了,今天还瞌睡也正常。
腊梅回到病房,红兵睁开眼睛看看她,她问:“疼吗?”
他眨了两下眼睛。
“饿吧,医生说,今天还不能吃。累了,你就多睡睡,什么都不用管,我在这儿。等会儿红琳要来。”
他的头轻微点了一下。
医生查房来了,掀起了他的被子,腊梅看见他的肚子和胸部都被纱布巴着,自己也觉得透不过气来。医生说,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放心吧。
医生问他哪里还有不舒服,他缓慢地指指头,医生点点头,让他好好休息。
医生走出病房的时候,腊梅追出去,问医生红兵为什么会觉得头不舒服,自己也开过刀,没这感觉。
医生说,可能是打架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昨天的扫描还正常。多休息休息吧。
红琳来了,看见哥哥眼泪就出来了,腊梅把她拉开,问家里妈怎样。
说老太太虽然难过,也还挺着,有三个孩子要吃要喝,她得打起精神应付着。
“你哥现在没事了,就是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等等再问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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