诙谐笔墨下的讽刺一一读《扶贫干部》

吴显为：诙谐笔墨下的讽刺
一一读《扶贫干部》
曲赣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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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显为老师短篇小说《扶贫干部》刊于同步悦读2023年2月22日。“名为扶贫干部，实则就个老师。”主人公甘厚春老师的形象，总是不经意间从心底冒出，忍不住呲牙一笑，找出又读一遍。

“四十出大头了还中级”，“班主任争他。像争金元宝似的，争到了就牛气哄哄的，以为自己发了洋财。”寥寥数语，刻画了实实在在生活中的真实。好的文字，总能唤醒似是生活中相识人物的认同，引发联想，达成共鸣。

四十冒尖的化学国近乎甘厚春老师的翻版：华东师大硕研毕业，某示范高中从事化学教学，授课深入浅出，待人接物谦和，颇受师生拥戴，“教课确实不争，而是班主任争他。像争金元宝似的，争到了就牛气哄哄的，以为自己发了洋财。”于是乎，每每一届毕业班带出，很是红火一阵，为新晋毕业班班主任哄抢，化学国忙碌于专业，疏乎了一些身外事。评晋高级时，所有硬件材料完美，独独疏乎了计算机等级，只能等待下一轮。职称与薪资挂钩，这让靠工资吃饭的国总觉得几分落寞：人家本科、早些年的专科都晋了高级。

语文谢毕业于八十年代初师专汉语言，二线教学岗位上煎熬了一两年，去年彻底告别了讲桌，别样滋味，挥之不去，醉了几场，复又车祸大病一场，方得平静。一切源于教了一辈子书，却未完整带过一届班主任，一生引以为憾。也是怪不得语文谢，生平坎坷，奇瘦无比，衣服套在身上直晃当，兼之性情温善，讲话轻声细语，哪儿镇得住古灵精怪的高中孩子们？原本一次踌躇满志的班主任生涯，俏生生地夭折于孩子们手中。语文谢幽然嗟叹，一回首已是桃李满天下。那班学生识过生活滋味后，却愈发敬重语文谢，寻着机会就找语文谢“醉里挑灯看剑”，也属老有所乐。

有了现实生活人物的参照，再读《扶贫干部》，主人公甘厚春老师已不再是小说虚构人物，而是相知的友人，亲切。我敬重一心扑在教学上的老师，不市侩，不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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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短篇小说，做记录，我是第一次。在有限篇幅，《扶贫干部》有名有姓的8人，昙花一现冒出个姓氏的5人，闻其声而未知其名的4人，林林总总出现人物达17人之多。重点在于人物性格各异，人物言行符合角色特征，在吴显为老师的精心结构中，恰到好处地揉合在一起，达成小说的成功。这不仅需要善于观察生活，更要沉淀心性，耐得住寂寞去琢磨、打磨，让我钦敬、学习。

大量生活口语的运用，先声夺人，“姓刘的比你小，教书不比你好，却人五人六的，可你——窝囊废一个，也不晓得争！”“争么个？争的不光，抢的不香！”“鸭子煮烂了——嘴硬”，“他想得开，可夫人急，一张嘴架在他的头上开炮。”这样的语言，接地气，符合小人物的俚俗日常生活，诙谐有趣，如邻里相逢拉呱家常，不高大，但有嚼劲，引人入胜

“缺点杀伐决断，连自个儿的胡子都摆不平。”这些倏尔带过的语言，有意无意中隐喻了甘厚春老师的扶贫之旅，一地鸡毛的结局。干事的不如不干事的，干实事的不如会表现的：帮扶寡妇娘们董传芳，尤其是将校园边闲置小屋提供给董传芳的闺女张菊香求学，甘老师的书生气彰显，忘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也有夫人蒋雨霞一闹，从此升迁无望。

而“当然姜主任拍照。她拍照的手势很专业。靠近点。还靠近点。再靠近点。好，表情放松一点。笑一笑。茄子！”“王副区长，就住进了扶贫户家，见么活儿干么活儿。”“想想，王副区长能到扶贫户家住一夜吃两餐，还到地里锄了三分钟草，真感人真难得。”“当然”妇女主任姜九珍有年度先进的希望，“想想”王副区长必然前程似锦。“关心孩子学习，又关心起她妈的婚事”，“连自个儿的胡子都摆不平”的甘厚春老师相形见绌，不落个一地鸡毛才怪。

“扶贫乃国之大事也。”老甘啊老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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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20年6月前的乡村扶贫、脱贫攻坚，到2020年6月后的三年乡村振兴衔接过渡，无论哪种叫法，都是为了振兴农村的发展。

为此各级机关抽调干部组成驻村工作队，多达25.5万个，投入了大量资金。其中不乏走形式走过场，有些干部务虚比务实更在行，也确实有不少真心真意去扶贫。

学校教书育人，相对封闭，与社会接触少，当怀着一颗如课堂上教学，恨不得倾囊相授的真诚之心，去履行扶贫职责时，一不小心就可能陷入被动和难堪。小说主人公甘厚春老师就是一样一个人，正直、善良、单纯和理智。吴显为老师撷取乡村扶贫大背景下小人物的命运起伏，颇具现实意义，幽默、诙谐、讽刺，让人深思。这样的创作，接地气，让人喜闻乐见。

这几年悄没声地偷读了吴显为老师许多小说作品，学习揣摩吴师在人物语言、形象上的成功塑造。比如“甘老师天天净面。夫人很惊喜，做为奖赏，一张嘴全面开放，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想亲到多深就亲到多深。”这样语言比单一使用干瘪瘪的形容词，更具有生活气息，也更让人在忍俊不禁之余印象深刻。

显为老师在人性塑造上，丰富、立体，呈现多面性。譬如写贫困户汪久平家，没有一昧地憨厚老实，而是呈现了另一面，“扶贫扶贫，也不带个么鸟东西，天天跑来扯淡！汪久平母亲指着苫屋的屋顶，唠叨个没完。哎，你们这些干部，我跟你们讲过多少回了，叫换彩钢瓦也不换。一到落雨，外面大落，里面小落，过个么日子！”这样的描写，符合生活真实。

同样，情感描写上，没有为塑造甘老师的好而刻意规避情感上的变化，“关了灯。黑夜如潮，汹涌澎湃，淹没了江毛水饺。
蓦然浮现一幕镜头：一抹倩影，亮着鼻尖痣，执着电动剪，拱着蜜桃臀，修......”既贴切人物情感的变化，同时给读者留下了驰骋想象的空间。

无论短篇小说《柳叶青，芦花白》，还是短篇小说《扶贫干部》，显为老师在选材、语言、叙事、冲突、塑造人物、结构把握上，愈发纯熟、深刻，这种深厚笔力、专心、勤奋，是我努力学习的榜样！

致敬吴显为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