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完成了一次环球旅行,北京-多哈-迈阿密-芝加哥-北京,此前我曾设想如果沿赤道环形地球一周需要多久,而此次其实是沿北极大陆架的曲线飞行,这西出东进的环球航行里纯飞行时间耗时41小时,在这41小时期间夹杂了两次转机,6次航食,3天拍摄,读完两本书,迈阿密街头瞬间遭遇折弯雨伞的风暴,晒黑皮肤,热情的司机麦克,从功夫老师那学会中文“你好”的古巴店员,拥有“一只袜子”恶心故事的摄像同仁,以及一段16小时飞行中纹丝未动的长坐。势必还有很多细节,例如又想起不明白发票为何物的出租车司机以及凌晨五点被一群白人辣妞勾引的酒店前台黑人小伙儿。
是的,还有很多夹杂在这41小时的环球飞行中,磅礴的雨水,海鸥,美方摄制组老伯指着它们说“只要它们到陆地上来就预示着坏天气”的老朽面容,以及我们冒雨上车前他过来给我们打着伞,说“别着凉”,那感觉并不是感动,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更多像是老者一句话包含和传递了多年现实客观的生活经验,dont hurt youself.
这些细节填满所有空白,而我从麦克莫非的疯人院飞进AJ的那座孤岛。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看这句话时我却觉得内心在反复回响,这世间有无尽孤岛,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我就是一座孤岛。
飞行本身是孤岛,雨水是,按下的快门是,超市的晚餐是,回来的生活也是,拒绝被坐标发现,拒绝有人登岛。
孤岛上有两种时光,最好的以及最难熬的,因为那时光都是你的,也因为那时光全部是你的,无人分享。
在凛冽寒冷的空气中,走过积雪的街道,乘上背离城市人海的巴士,行驶长长的路,做孤单的船,走过原野,华灯未上前到那孤岛。剩下,全是你的时光,抛弃一切,人群、喧嚣、车、霓虹灯、圈子、钞票、赞美、交际、言不由衷、暧昧、社交礼仪、报价表、为利润愁眉的会计、711、客户、闹钟、地铁里的无礼混蛋、长途飞行、商业快门、打字机与后期、领带和国贸三期、mall、新闻、评奖、冷眼与舆论、完美少年与家教、夜店与沃尔玛、北京与死亡之城。。。。。。都他妈的去见鬼。
安静的读书,画画,写诗,看画册,它们回来,风、雨、冷空气、树木和草、寂静的颜色、汗水淋漓的跑、无谓的喜欢、寂寞、自言自语、大把的空闲、没有目的的行走、温暖的河岸、鲜花留在应该的季节、任性的品位、自由与孤独的宣言、远山、纯粹意义的肉体、在雨水里撑伞、在酒后妄言。
村上春树在每一本书里都大肆描写极致的细节,每个平凡的主人公都因种种原因独自生活,小而整洁的公寓,按部就班的运动读书做饭洗衣服叠衣服做梦在街上游荡和莫名的人并非出于欲望的做爱,每一个动作,剥洋葱,做三明治,叠衣服,拉开啤酒罐的拉环都被当做不可或缺的细节来描述,大量的自我探寻和对话。
我一度极为喜欢。
因为他写出了孤独的韵味和节奏,写出了每个看似无谓的动作的颜色和重量,写出了那座孤岛的具体形式。
我确信自己已登岛良久,却还未斩断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胡言乱语便是证据吧。继续去读古拉格群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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