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天又如约而至,一眨眼,已经进入了自己在北京的第二个年头了。
北京的秋天有很多代表性的事物。说到这,大家可能首先想到的就是香山红艳艳的红叶,还有钓鱼台黄灿灿的银杏。然而作为一个爱吃的人(我不用吃货这个词,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吃货指的是那些爱吃,而且会吃的人。而我只是爱吃。),我想谈谈和栗子相关的事。
与南方缓缓而至的秋季不同,北京的秋天来得迅猛,往往是一场秋雨,或是一阵秋风之后,气温便骤降了下来。昨天是短袖,今天便让你直想往身上盖大衣。
夜晚,在这寒意里走出地铁站,迈下公交车,铺面而来的就是那伴着些许甜腻,却又带着些烟熏的气味,定睛一看,卖糖炒栗子的小贩在那费力地翻动着锅里的栗子。一阵风来,锅里飘出的烟,即熏了路人,也呛了他们自己。有那么一两个路人会停下来买上那么一两包,但更多的是加快脚步离开,或许是因为家中灯火等待的温暖,或许只是因为这恼人的烟。
来北京一年多了,还没正经买过那些飘着我喜欢的气味的糖炒栗子。因为栗子的气味,早被另一种记忆所定格。
初中开始住校,每个周末成了我与父母相伴的唯一时间。初一的时候,有一天趴在桌上午睡,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回想不起爸妈的样子,越是努力,就越是想不起来。我开始恐惧,甚至以为想不起父母的样子就意味着和父母永久的生死别离。这种恐惧让我崩溃,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快点见到老妈。终于以带我出去剪头发的理由,让老妈从家里骑了十来里路的自行车赶到了学校。见到老妈的那一刻,之前恐惧坍缩的世界,在那一刻又重新打开了它的大门。这件小事发生在一个飘着栗子香味的季节。在我磨磨蹭蹭不想回校的周日下午,老妈会把从卖菜的三轮车上买来的栗子倒进锅里,在灶膛里烧柴煮熟。我就在灶头,和老妈一起说着话,等着栗子出锅。伴着锅里咕噜咕噜的沸水还有嘶啦嘶啦的蒸汽声,锅里的栗子被渐渐煮熟,时不时飘出阵阵清香,和灶膛里烧着的木柴的香味混在一起,越发让人不想离开。生在乡村,村里人的生老病死葬在那之前早已耳闻目睹过多次。但是,这次却是我对于生死的第一次严正思考,因为它真实地让我恐惧过,让我从心底思考过生死的意义和结果。
这是一件发生在飘着栗子香味的季节的小事,一个少年尚未与他人谈起过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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