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我们村的女“田二”
文|写不好的走之儿
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很庆幸我能读完了大学。
再读《平凡的世界》,读到了田二,写了篇关于田二的文章。一个读者在文章下面给我留了言,我感触挺深的。想讲一讲我们村“田二”的故事。
我们村有一个女“田二”,她是一个小女孩的妈妈,这个女孩子是我小学同桌。
听妈妈说,她的妈妈因为生活和家庭的种种问题,精神上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的。有时候在路上捡垃圾,有时候也乖乖的跟在家人后面下地干活,时好时坏。
起初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在村子的一条固定的路线上来来回回地走。早上天刚亮她就来了,天很黑了,她才在家人的呼喊声中回去。她走的这条路一头是她的家,另一头指向她的娘家。她的娘家在很远的地方,当初不知道为什么就嫁到了这里,她病了以后娘家人也没来看过她。
她就这样的走啊走啊,穿着那一件始终不变的破棉袄。有一天她竟走到了我们教室里面。(我们村里有个学校,四间瓦房,村里一到四年级的学生都在这上学。)
那天我们正在上着课,她径直朝她的女儿走了过来,从她脏兮兮的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一颗红枣,往她女儿嘴里塞。她的女儿只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学生,那样无助的用双手试图推开她的母亲,可是那颗红枣还是被按在了她的嘴上,同桌摇着头,枣子上沾上了她的口水,这口水又蹭到了她的脸上。好多同学都笑了,她的母亲也咧着嘴在傻笑着,可是我的同桌却趴在桌子上抽泣了整整一节课。
后来我去县城里上了高中,每隔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会回家一次。我偶尔会看见这个女“田二”在村头晒太阳。母亲说她现在好多了,不在来来回回的走路了。村里的小屁孩有时候也会围着她又喊又笑,可是已经没有人再用土坷垃丢她了。
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我小时候的同桌没有再上学,回家务了农。有一年暑假回家,在村子南头的地里面我碰见了女“田二”一家。他们一家六口排成一条直线走在田埂上,每个人都扛着一把锄头。父亲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家里的两个姐姐,接着是弟弟,再后面是这个女“田二”,最后是我的同桌。他们一家慢悠悠的走着,步子都那么的一致。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橘红色的阳光异常的温柔,映照在这一家人的脸上,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我跟同桌聊了会天,她还是那么的内敛,她的母亲还冲着我笑了笑,她的精神真的好多了,只是我看她的眼睛还是有些呆滞。
再后来我毕了业,我的同桌嫁了人,在村里当起了小学老师,就在我们上过学的那间教室里面。她的母亲经常会去学校的门口晒太阳,放了学就跟在女儿的后面回家。
我有时还会想起那颗沾满口水的枣子,还有那个母亲脸上憨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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