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阿斯塔纳唯一的愿望就是去听迪玛希的演唱会,去听他神一般的现场,然而在现场,当我置身于3万人的体育场时,当我看到全场暴风雨般的掌声和呐喊声时,当我看到一双双激动和狂热的眼神时,当我亲耳听到那一曲曲美到令人窒息的他的声音时,我整个人是虚空的,我需要时不时地掐下自己来证实自己的存在,我需要看清楚身边的同伴证明自己真的在这里,我还需要仔细分辨一下那个流光溢彩的舞台来证明这真的是场演唱会,我和身边的人一起尖叫,可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的尖叫声轻盈得像个肥皂泡,唯一的武器就是手机,我恨不能将所有的所有装进手机里,我想装下他整个的声音,我想要装下他所有的动作舞蹈,我想要拉住时间的衣袖,求它停一停,慢一点,好让我再看清一点,······我来不及倾听来不及消化,我的耳朵里刚刚还在上首歌里徘徊,他的第二首便又汹涌而至,我手忙脚乱,我慌乱错愕,我头晕眼花,我浑身颤抖,当最后一首歌响起的时候,才恍然惊醒,不知道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所来为何,当脑子里一片空白时,我甚至绝望地要掉下眼泪,难道我没有带着心灵和耳朵来吗?难道我没有在现场吗?为什么我一个字也说不出?为什么我什么也不能表达?
当我带着最渴望的姿态去演唱会,然而却是以最懵逼的状态回到了宾馆,我努力回忆拼命回想,我想以现场的视角来写一篇听后感,我想自己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我曾经认为我只要听了他的演唱会,我就可以从容地传递出自己的感受,然而,然而,·······直到现在,在过去了半个月之久的现在,在我无数次地回看演唱会时,我的思绪和意识才渐渐清晰起来,我的感觉才慢慢鲜活起来,确切的说,从听到他开口唱SOS时,我就失掉了语言的能力,我第一次感到语言的软弱渺小,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一个存在,它是来震撼和颠覆你的,它是来度化和引领你的,它不会给你一个现成的答案,它也不会给你一个一本正经的说教,它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它只管在那里呈现,它只管在那里盛放,它只打动你容易打动的部分,它不会强势地攻击你的弱点,它不会矫情地卖弄,然而,到了最后,你还是会败倒在这样一个无意于取胜的胜者面前,败倒在这样一个令万物折服的声音面前。
是的,这个声音,仿佛汇集了宇宙的精华,凝聚了所有情义,收纳了所有星空,漂染了所有色彩,大到山川河流森林草地,小到露珠花蕊落叶飞虫,无一不在这个声音里得到呈现。他的声音当中的硬实力早已经得到验证,那横跨4·5个八度的超宽音域,那个熟谙各种唱法技巧的超强能力,都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他声音当中的软实力却是为其锦上添花,如果说技巧和能力筑起了他歌唱的基础,那么他的声音里所传达出来的修养学识格局让他的歌声更加立体和丰满,这种魅力才是一个歌者的魂魄所在。
他的声音是宽容的,那是一种极其高级的演绎,在他的歌声里,听不到固执和激愤,听不到嘲笑和浮躁,听不到判断和定义,他的声音虽然保有长期科学练声的根基,但是在表达歌曲时的态度是平和悲悯的,是谦恭诚恳的。如在《拿不走的记忆》当中那句“拿得走感伤,拿不走感动”时,他在表达伤字时是用理解的态度,而在表达感动时则更加深情,“只在意相拥”,那个“相拥”似是在落泪而没有遗憾之感。在唱《give me love》时,他虽然用的是母语来唱,我们听不懂歌词,前面部分的低声轻唱,像是蕴含了一生的柔情,但是在唱到“请赐予我爱情”时,却是带着一份适度的渴望,那种渴望是庄严肃穆的,是神圣忠贞的,那是一种谦卑却绝不是索求和强硬,木心先生曾有一首诗写道“清晰、和蔼、委婉,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这种清晰、和蔼及委婉的情感都能从他的声音里充分感受,李健曾说他忧伤的质量很高,那时不以为意,现在才知道,所谓的质量高并不是他忧伤到了极致,而是他的忧伤里不仅仅是忧伤,还有比此更加宽泛的体现。
他的声音是克制的,这是他的声音当中最最令人惊叹的部分,是的,克制,这应该是一个经历了大喜大悲的人生之后的态度,克制并不是一味的退让和妥协,也不是和激情走向对立,而是一种对自己对他人的一份真正的理解,克制是一种理智的美,克制是一种留白,表现在他的歌声里,你会发现他对歌曲的处理不是满的,而是有余地的,虽然他的声音可以从低走到高,他可以在各个领域里纵情驰骋,但实际不是的,他在演绎SOS时,这种克制尤其明显,虽然他明明已经表现的是人类的求救而非一个人的求救时,他也没有将这种感情宣泄到无以复加,而是收放自如地表述,留下一些空间供人思索,不是掀起滔天大浪,但也巧妙地唱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而在那首《天亮了》时,当我们的感情随着他的演绎已经痛苦无望时,他却将那份悲伤和寻找幻化成了最后那段最美的吟唱,是痛苦而不深陷痛苦,是伤感而不沉迷伤感,总让人想起一个词叫“驻足”,是的,无论是喜悦和悲伤,都应在一定的时候驻足停歇,其实是对一切事物的短暂避让,而又会有多少的顿悟缘于此,回望之时的千帆尽过,是怎样的一种动人?
他的声音是坚毅的,是坚强的,《秋意浓》里那句“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在第二段的演绎异常地嘹亮和开阔,虽然是悲怨之词,然而他却用坚强来再现命运的变数,在《all by myself》时,虽然要表达一个人到中年时孤独无依的感觉,可是,他在最后部分华彩的运用和高音的呐喊时,分明听出了抗争和不屈,果敢和力量,即使命运再有坎坷,都不能折损自己梦想的翅膀,越痛苦越坚强越孤单越坚强,那是一种坚定和不屈,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希望和决心,即使在前一秒看到了地狱的大门,而后一秒则会紧握拳头,勇敢地冲在最前方,哀而不伤,痛而不语,唱出了对命运的一种虔诚和敬畏,也唱出了一份担当和责任。
他的声音是温柔的,在低音和中音的部分,他的声音仿佛就像汩汩清泉,缓慢而又温和地流淌,可以说是将这种温柔表达到了极致,难忘的一天里前一部分,第一句开口前,他习惯性地会先提口气,然后以温暖的声音开始,单是那一秒的喘息,分明就已经让人柔肠寸断; 古丽古丽萌的前段部分,他也是带着浓浓的爱意表达欢乐的心情,在天鹅那首歌里,那美妙的浅吟低唱,虽然已经知道爱人已经远离,然而却依然用却动人的柔情的声音诠释思念,这种温柔其实是一种大爱,是一种博爱,在他所有演唱的爱情歌曲里,他都没有任何小情绪或者小别扭在里面,不会搔首弄姿,不会卖惨求饶,而是真诚平静的叙述,即使是痛苦也不忘记初心,是那种即使对方不接受不理解也毫无怨言,即使对方已经离去也衷心地祝福和祈祷,即使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依然感恩的豁达大度,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豪情,记得格瓦拉曾说过,只有足够坚强,才会足够温柔。是的,没有坚强来作支撑,温柔就是一种假象,而歇斯底里分明就是一种最大的恐惧和软弱,他歌声中的温柔,是那种真正彻底的温柔,像是对小小婴儿哼唱的催眠曲,像是春风拂过满树桃花······
他的声音是没有国籍的,这可能是他声音魅力当中最感召人的地方,是的,当他开口歌唱,如果只是听声音,恐怕都不会猜到他来自哪里,有什么样的地域色彩,但是那样的声音仿佛来自人们所渴望的内心,是一种久违的呼唤,是天空唱给大地的,是月亮唱给星星的,是白天唱给夜晚的,是过去唱给现在的,是今天唱给未来的,是永恒唱给历史的,是爱情唱给爱情的,是快乐唱给悲伤的,……那种声音里的宏大和辽阔,真正体现了音乐无国界的涵义,即使不通语言,但是却回归了音乐本身的特质,那就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那就是唤醒一切可以集聚的灵魂,他的声音超越了一切的领域和障碍,他可以打动美国的一位老太太,可以打动意大利的一位老爷爷,可以让黑人小哥目瞪口呆,可以让上瘾青年如痴如醉,他可以演唱英文法文中文,他可以演唱俄语乌克兰语吐耳其语,他将民歌美声通俗变得模糊一片,他将音乐当中的门派冲击得七零八落,他唱的每一首歌都会让人觉得这个音乐真好听,是的,他让音乐变得更像音乐,他让音乐以它本身的姿态荣耀回归,他让音乐这两个字更加神圣和高级,他让我们重新思考关于音乐的一切话题。
一个完全歌剧的高贵优美的嗓音,却冒着极大的风险来诠释流行乐,将一首首作品以他自己独有的方式演绎成了一种高级和诗歌,演绎成了文学和美术,是的,在他的歌声里,不仅看得见优美的画面,还能看见一句句灿烂的诗歌以及一篇篇绝伦的文字,甚至还演绎成了一种信仰,一种理想,一种精神,而这些都是积极向上的美好的如阳春三月的温暖感受,让一个个被浮躁盲目摧残的心灵慢慢开始苏醒和悸动,让一个个被躁音和喧哗堵塞的耳朵开始有了感知,一个声音竟然有这样大的魔力,如若不是天使下凡谁还能有此功力?
在看了芒果台的重播后,关于中文翻译的那些歌词,我想说的是,虽然翻译过于直白并不符合中国人的审美,然而它们却无损于他的声音,可以说尽管我们不懂他唱的什么,但是那个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都从他的声音当中听到了自己想听的那一部分,需要的那一部分,或者也可以这样说,他传递什么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能够听到什么,感受到什么,我想,我们真的是从他的声音当中听到了自己心灵深处的声音。
他是羞涩的,这一点才是真正的高级,在舞台上的他高贵霸气,而走下了舞台,他看上去似乎有点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怎么摆拍,不知道怎么展现他的优势,不知道怎么样来取悦他人的注意,甚至他有时真的感觉不自在,感觉他想让自己隐藏起来,因为他认为任何一种除了歌唱以外的表演都是做作,这样的羞涩既不是自卑也不是孤傲,而是一种智慧和含蓄,他的身上莫名的流淌着东方文化的精髓,他只在热爱的舞台上释放全部的热情,而除此之外,他都带着审慎的含蓄,安静而又低调,从他在戛纳红毯上的几秒钟的亮相,他每次在机场面对欢呼和簇拥时的小慌乱,他和别人一起合影时的迪式假笑,他经常性的素颜出镜,他从不炫耀和放大,他似乎无意于音乐之外的波澜,他对自己储存的美一无所知,而这些更加反衬出他的富有,这是他所有美好品性的珍贵映衬,一个纯粹的专注的毫毛企图的干净的少年,他从未曾想过要抢占世上的名利财富,虽然他渴望掌声和欢呼声,事实上,他更加渴望的是听众的发自内心的认同和喜爱,他更加乐于看到那种与他一样的对音乐和美的沉醉及渴望,他并不需要虚假的附和和追随,他只是希望他在奉献了他全部的热情和努力诠释的这些作品,会有人懂有人理解有人爱。
艺术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它的作用只是在提醒自己,在险象环生疲于奔命的路上,仍然会有美好的事物存在,它只需要被感知就能获得,美是高于生活的,但并没有凌驾于生活之上,美是一种能力,是一种宽恕,是一种勇气,也是一种悲悯,有时候,美到了最后,会慢慢变成一种信仰。而只要握有这样一个信仰,生活里的所有恶意和丑陋都可以一笑而过,而所有的悲欢离合也不过是秋天的一阵急雨。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这一生,他只要曲不终,我们就人不散,他只要一直在路上,我们就会紧紧跟随,他只要歌唱,我们就会聆听。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有他的声音才是最好。当然会有天长地久,因为我们是他最长久的陪伴······
“这一生你得到了,
你要的吗?
即使这样?
我得到了。
那你想要什么?
叫我自己亲爱的,
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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